蕭東河似乎很痛快，但他越是坦白，韓易就覺得情況越是不妙，他說，“我真是撥錯了，只是不好意思面對蕭老，所以才那樣。”
韓易說假話面不改色，誰也看不出來，但蕭東河卻知道韓易并沒有撥錯。
他道：“我的那個電話號碼只知道的人不多，而且你也應該知道是我的哪部電話。最近我都將那電話開著，你運氣好，一撥我就接了。”
韓易真不覺得這情況算太好。
他道：“我是在安瑞以前一個同事的電話清單上找到那個電話號碼的，他叫江一羽，蕭老認識嗎？不過蕭老也不是我第一個撥通的號碼，在你之前我已經打了快十個了。”
蕭東河并不在意這些細節，只道：“我一直都知道會有這么一天被你發現的，因為你是珍惜朋友的人。”
韓易也不愿意再和蕭東河打馬虎眼，直言直語地說：“那就麻煩蕭老你開誠布公些，或者說一說你這次找我來是想提什么要求。”
韓易自小都有體會，商人永遠都是商人，無論談什么都要講代價。
然而韓易沒想到蕭東河提的要求十分簡單，簡單到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蕭東河道：“不要在繼續查下去了。”
“這就是要求？”韓易說，“我不明白。”而且他還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
是不是江一羽將竊聽器放在他的電腦包的，是不是江一羽在酒店跟蹤他的，是不是江一羽安排了江寧城到彭城路上的車禍……
他有太多太多的不明白了。
也不知道蕭東河是為了消除他疑惑，還是為了打擊韓易，他將事情大致解釋了一次。
“事情其實很簡單，只是一種報復行為，而你們都只是棋子，賭局的籌碼而已，現在賭局已經撤了，所以沒有必要在查下去了，而且查到最后對你有什么好處？難道是想為朋友出頭？當年沈從信的教訓還沒有吃夠？”
這還關系到了沈從信了，真是牽連甚廣啊！調查也做得滿齊！
但韓易不吃這套，他認為沈從信這事早過八百年了。
“蕭老真是抬舉我了，我竟然還能被你們稱呼為棋子，”韓易臉色笑容滿溢，但也打開天窗說，“我韓易這個人真正得到的東西其實不太多，所以對一旦擁有東西都特別在乎。
我當年并不后悔替沈從信出了頭，你看他現在混得多好，沒白辜負我。其實我要求也不高，就是想找到江一羽背后的人揍一頓了事，我朋友腦震蕩可是休息到現在呢！
陶隊，蕭老你認識的，他天天都說自己是傷員，什么都讓我做，一件事情做久了還是有脾氣的，對吧！”
借口蕭東河一聽便明白了。
“這么說你是不會罷手了？”他帶著威脅的語氣說，“就算丟掉工作也行？”
韓易覺得事情都說到這份上了，還有什么可談的，他從座位上站起來說：“蕭老，感謝你的邀請，感謝你的這一杯好茶，再見。”
“李猜已經簽收了我兩套房子，如果你繼續查下去，那我只能告她詐騙了。”
韓易腳頓住，他站在桌邊，手指敲打著桌面，腦子里散亂的線索突然就拼接好了。
“江一羽對蕭老這么重要？”
蕭東河板著臉看著韓易，算是默認。
韓易冷聲笑了笑，“其實我應該早就想到的，你當初住在安瑞的時候最喜歡在操場上散步，而我也聽說江一羽喜歡在操場上打球。
當初蕭老住的門外的監控器出現過干擾，那一晚我遇到了江一羽夜巡，老實說，他的模樣雖然長得不太像你，但做事手段和方法幾乎跟蕭老如出一轍，現在才想到這一點我真是日子過得太安逸了，能想到這點也感謝蕭老對我的威脅。”
蕭東河掩嘴咳了咳，面上略帶紅澤，但韓易還是注意到他捏著杯子手的骨節泛白了。
“我也覺得蕭老連自己私生子都搞不定，怎么去告別人呢？”說完這些后，韓易離開了蕭東河的別墅。
在安瑞的時候，蕭東河問過他，怎么才能在安瑞工作。從此情況看來，蕭東河更根本不知道江一羽在安瑞，也就是說江一羽不知蕭東河的掌控范圍。
那句“他或許想讓我身敗名裂”的話似乎不算有假，倘若蕭東河想整誰，那么江一羽一定會跟他反正干，這就叛逆定律。
韓易離開別墅的時候看著身后跟來的李越，他一拳打了過去，“我上次來問過你了，你怎么告訴我的，你說你不認識江一羽，你當初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將筆記本交給專業人員檢查了。我看你是故意知道點開病毒郵件讓人竊取資料的吧。”
李越捂著自己一邊的臉頰，往后退了幾步，躲開韓易說：“我沒有，我只是蕭老的助理，他可以隨時支開我。”
韓易說：“你覺得我還能相信你？”
“為什
么不能，我跟你沒有利益沖突，”李越說，“而且我當真不知道蕭老想干什么。”
韓易不得不夸李越，“蕭老說你這人嘴特嚴，果然如此，得你一助理真是有福氣。要是在以前算是特務好能手了。”
韓易上車打開車門的時候，李越攔著韓易，“你是不是要將整件事告訴李猜？”
“你說呢？”韓易斜了一眼李越說，“我想告訴誰就告訴誰？”
李越吆喝著，“難道你以為李猜不知道嗎？她比你更先知道江一羽的情況，你去只會讓蕭老對你動手。”
“讓開，”韓易推開李越說，“不如我把你揍進醫院。”
韓易就在李越“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嗎”的聲音中絕塵而去。
一腳油門踩到底，汽車發動機的轉速也只能達到那樣的時速，韓易從蕭東河的別墅區驅車到江一羽住的醫院耗費了兩個小時，果真應了網絡上流傳的那句在京都談戀愛的人，如果一個住城東，一個住在城西，算是異地戀。
韓易將車停在醫院的樓下時，在下面抽了一支煙，他將李越的話翻來覆去地想了想，但最后否決了，李猜如果真知道江一羽的身份，一定會想辦法把蕭東河拖過來，由此可見，她可能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