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嬉皮笑臉,凌楚楚只是冷著臉要求他:“先放我下去。”
沈容搖頭拒絕,“你個頭太小,我時常低頭看你容易傷了頸子,這樣好些,你也不用仰頭看我,各自都方便。”
凌楚楚一個白眼,“你看就看了,這么挨著我也不嫌熱得慌?”
“也是,下次我該讓人搬幾壇冰來讓你涼快些。”
沈容說著退后一點點,抽出折扇來給凌楚楚扇風,一面問她:“夫人如今封了郡主,感覺如何?”
“一個空銜罷了,不值得一提。”
凌楚楚看著沈容,目光愈漸銳利,沈容被她看得有點莫名,喉結一動,“夫人有什么話不妨直說,這么盯著為夫,容易令為夫心慌意亂。”
“我走之前托你幫忙盯著清蘭院,你答應得好好的。”卻讓小桃被凌青陽害得那樣慘。
沈容也知道此事會被她質問,但見了她一時欣喜便忘了,這會她問起,他也頗為無奈:“對不起,我知道你關心自己手下的人。可在這種時候,什么事上頭都得分個主次,我說過為你我可以掀了丞相府,但她只是一個丫環。
你能三番兩次地脫險,出奇制勝,明面上還能假借鬼神之名,可一個丫環從凌青陽手中逃脫,卻只會打草驚蛇,你難道想看見你辛苦經營的計劃,因為一個丫環而全盤皆輸?”
沈容說的道理那么冷血,可又讓她無法反駁。
她心疼小桃的遭遇,也恨透了凌青陽,但縱然往后能加倍報復,若有一次重來的機會,她還是僥幸地想要小桃平安無事。盡管,明知道這不可能。
凌楚楚原想護著小桃,讓她一直那么單純善良,保留清蘭苑最后一塊干凈的角落,就連自己傷人的場面也不想給她看,沒想到她才離開短短幾天,小桃就遭遇了對于女子最殘忍的懲罰,而原因正是自以為是的自己。
最初她也像小桃一樣懵懂,卻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如今的自己,又帶著小桃一步步走上了她曾經走過的道路,還真是造化弄人。
沈容看著她眼中的倔強一點點淡去,不禁心疼地握住她手,寬慰她:“你該往好處想,等將來斗敗了對方,好好補償她也來得及,而不是為了她前功盡棄,最后連自己也搭進去,那樣太不劃算了。
何況對于她而言,這些未必全是壞事,有些虧早吃早好,攢夠了教訓才能把往后的路走得更順,不是嗎?”
沈容說的這些,她也曾想過,否則也不會瘋了一樣拖著小桃去看那些她從未見過的事情,刺激得小桃幾乎崩潰。
她只是看小桃被自己連累得那樣不堪,又無處釋放自己的愧疚,因此借機將壓力分到沈容身上一些罷了。反正他是自愿的,她便不客氣了。
“算了,這些事再說也改變不了。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問那個玉佩的下落找到沒有。”
她說起玉佩來,沈容的神情便條地變得冷淡了些。
“此事,恐怕不便說給夫人知道,除非夫人先告訴為夫實情。”
凌楚楚也不打算繼續隱瞞月念悠的事,于是說:“你有什么想問的便問就是,否則我不知從何說起。”
沈容靠近了些許,直到凌楚楚避無可避,他才近距離盯著她問:“清蘭苑那個男扮女裝的秋螢,究竟是什么人?”
“他就是那枚玉佩的主人,過去我以他的秘密威脅他在清蘭苑為我做事,后來他想走,我便以替他找玉佩為條件要他在清蘭苑多幫我一段時間,沒想到他竟然這么快就被發現了。”
果然不出所料。
沈容又問:“既然如此,夫人為何還要問玉佩的事?莫非他與夫人還有聯絡?”
“他昨夜來找我,說找不到玉佩一天便糾纏我一天,所以我才問你。怎么樣,現在能告訴我結果如何了?”
面對凌楚楚的期待目光,沈容卻是搖頭,而后他道:“這件事情有些復雜,夫人該讓他親自來找我談。”
凌楚楚求之不得,她也不想再跟月念悠獨處。
“若他不肯,你會如何?”
“你轉告他一句話,他會肯的。”
“什么?”
沈容又靠近了些,在凌楚楚耳畔輕語。
“千山雪影白一閣。”
凌楚楚聞言怔住,正要思忖,沈容又道:“夫人不必好奇,該你知道的遲早會讓你知道。”
凌楚楚心里隱約有了答案,四目相對之時,彼此已經是心照不宣,沈容微微勾唇,聲音魅惑:“我的一切都是夫人的,而夫人只是夫人。”
這一句話酸得凌楚楚忍不住咬牙,沈容這張嘴倒是能說會道的,可惜她偏偏不喜歡聽別人說的話,她只信自己和結果。
沈容看著她無謂的癡愣模樣,快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索性趁她不留意低頭銜住那一抹溫車欠,雖然被她扭頭躲了,也總算是偷襲成功一回。
誰讓她什么都想要,卻唯獨不想要他這個活生生,深愛她勝過整個大陸的人呢?
“你再這樣我真要跟你斷交。”
凌楚楚斜睨他一眼,試圖從桌上挪下去,沈容伸出手撐著桌面將她困住,溫存無比地回敬她的冷眼,“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也知道你將來會擁有什么,只是一直想不通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嗎?”
凌楚楚被他的話弄得有些茫然,仍舊沒好氣地回他:“你愛說不說。”
“我在想,如果我盡可能地給你你想要的,你會不會在完全滿足之前,也滿足我唯一的心愿?”
這樣肉麻的語氣,凌楚楚拿腳趾頭就能想到他又要撩了,果斷白眼,“如果我沒猜錯,你唯一的心愿就是娶我?”
“難道這就是心有靈犀?”沈容笑了起來,將凌楚楚攬在懷里擁緊,“從前我聽說一國之君寧舍江山也難棄美人,總覺得這君王愚不可及,如今我也想為你愚蠢一回。”
凌楚楚冷笑,“可惜你不是君王,我也不是美人,江山更不屬于你。”
沈容猛然收緊雙臂,勒得凌楚楚忍不住痛呼一聲,他才又稍微放松,看著她高深莫測地笑了。
“江山是不屬于我,因為夫人想要的東西,永遠都不會是我的,更不會是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