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的墓就在案山之上,與皇陵對望。
京中隊伍剛來時,見陵墓外沒有九千歲的聲音,正在疑惑時,就見九千歲很是冷漠地從山上走下。
沈源將軍連忙上前迎接,“參見九千歲!”
顧玨睥睨沈源,對于他如此及時地出現,早已是意料之中,“沈將軍來的倒是及時,本尊倒是想知道沈將軍是如何做到如此及時的?”
別告訴他隊伍是從京師出發,他們抵達此處不過兩日,碰巧他們找到陵墓,沈源就帶人過來了,定是有人知會了他。
想著,顧玨將目光放在了山上藏著的殺手身上,轉眼看向王義。
王義意會,命手下上山清場子。
方才道長找來的亡魂沒殺幾個人,反倒是把大半的人嚇昏過去了,他們的人清起場子更是迅速,不過有些殺手趁機逃走,顧玨卻并未管束,專心應付著面前的沈源。
沈源趾高氣昂的看著有些狼狽的顧玨,“九千歲恕罪,方才走得遠,竟沒認出您,想來您在京師日日衣不沾塵、熏香伴身,沒想到怎么出來一趟,變化如此之大!”
顧玨現下與他人相比已是最整潔之人,但較于從前,他的確有些邋遢。
方才埋葬了小道長,衣袖衣角都沾了泥土,他的身上更是帶有小道長留下的血跡,是狼狽了些。
不過這些話從一直與他對立的沈源將軍來說,便過于唐突了。
顧玨冷眼看了一眼沈源,本是不想理會的,但現下人多,他若是不言,便坐實了他如今的狼狽。
遂說道:“沈將軍變化也不小,本尊聽將軍之詞,恍若回到了二十四監。”
說話酸里酸氣,找到了機會便要損他兩句,虧沈源還是武將。
沈源精得很,就是因為他的機靈,才會這么快從一個從九品的京衛吏目,混到現在的從六品小將。
現在喚他前來,大有要提拔他的意思。
顧玨很清楚,在他未離開京師之前,朝中官員變更與調配均需經由他之手。
但現下他離開京師,皇上便自己經營朝政,竟然連沈源這種人都要用了。
沈源聽到顧玨的話,立即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指著顧玨便罵道:“王玉,你還不知道吧!你離開了一年多,朝中局勢已經變了,已經不是你的天下了,你還猖狂什么?”
若是放在一年前,說顧玨那是只手遮天也不為過,但誰不知道皇上外派九千歲,就是為為了分割他手底下的勢力。
這一年里,皇上大改格局,換了不少官員,就算顧玨現在回去了,也沒有那么多人擁護他了。
閹人掌權的日子,終于要結束了。
但顧玨卻毫不猶豫地對著沈源破了一桶冷水,他看著從山上流下的鮮血,漠然道:“若是朝中格局真的變了,各位大人如此著急的追逼又是為何?”
沈源語塞,他也看到了那條血河,這漫山的殺手,竟然沒剩幾人了。
還沒等沈源再說,顧玨又道:“本尊想來,沈將軍還是不明白,如今本尊活著找到了先皇皇陵,那可是大功一件。皇上對朝中臣子看不順眼,想換便換了,臣下并無怨言,但今日,可是先皇皇陵重見天日的日子,沈將軍,還要如此囂張嗎?”
顧玨說話時加重了“活著”二字,滿朝文武有多少人期盼著他死,但他如今活著,反而還找到了先皇陵。
更是鏟除了對先皇陵不利的妖道,還順手找到了當年葉家的余孽,樁樁件件,皇上是鏟除了他的黨羽不錯,但他今日回去,皇上還是得放一點血才夠了。
皇上要一石三鳥,他自然也當仁不讓了。
被顧玨這么一提醒,沈源漸漸反應了過來,看著顧玨的眼神有些慌張,連忙道:“九千歲,下官何來的囂張,不過是秉公辦事罷了!如今九千歲已找到皇陵,皇上口諭,讓九千歲回京師休息,皇陵的看守便交由下官了。”
沈源此話一出,王義倒先怒了,皇上這是什么意思?是要派這個無功無德的小將搶去主子的功勞了?
“沈將軍……”
還沒等王義上前講理,顧玨抬起手攔住了他。
顧玨看著沈源,緩緩說道:“既然是皇上之一,作為臣下,自然是要聽從。”
說著,他轉頭對王義說道:“本尊即刻啟程回京,你與其他人協助沈將軍看守皇陵,切不可怠慢了沈將軍。”
王義聞言,立即意會,頷首扶手道:“是,九千歲。”
沈源看向王義,沒想到王玉會把自己的心腹留在此處,就不怕他在路上遭遇不測嗎?
若是留了這些人在這兒,他豈不是接下來一舉一動都會被王玉監視?
“九千歲此番回京路途遙遠,何不帶著王義大監一同?一路舟車勞頓,沒有人伺候可不行。”沈源勸說道。
顧玨負手看著已經坍塌的墓道,感慨道:“他們幾人是隨本尊進過墓道的,本尊留人在此處協助將軍,將軍還不愿?”
沈源只覺得自己有點臉疼,王玉明明就是嘲諷他給臉不要臉,但留下他們自會讓他更難受。
“九千……”
顧玨抬手攔住沈源接下去的話,冷聲道:“沈將軍,你既稱本尊為九千歲,諸多異議,是要挑釁本尊嗎?”
他話音剛落,站在王義身后的黑衣護衛接連拔刀,大有威脅之意。
沈源略有膽寒,哪敢再多言。
現在天高皇帝遠,王玉要是真的殺了他,皇上也保不住他,忍一時風平浪靜,等王玉回了京,有他好受的。
屆時,什么九千歲,只怕就剩下一個沒根的階下囚了!
“下官哪里敢,多謝九千歲提攜!”沈源言罷,憤然地看向王義。
王義不但不在意沈源的敵意,反而心里反倒更是高興。
就算九千歲不在京中,照樣能治了這些宵小。
臨行前,顧玨又看了一眼坍塌的墓道,隨后站在山下,悵然地看著山上,在樹林之間,一座土墳靜默而坐。
顧玨喊來王義,沉聲道:“尋來閑時,修一修小道長的墓。”
王義本還想再勸兩句,但如今木已成舟,小道長都給九千歲親手埋了,定然是已經死透了,正是可惜了。
顧玨言罷,轉身走向馬車,剎那間,他隱晦一笑,眼色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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