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是生性多疑嗎?他只要稍微提上一些,皇上自然就會不由自主地多想。
之后他再命宮人平日里說話時,時不時提及一些字眼,皇上自然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這一多想,頭疼自然就來了。
顧玨卻沒有一點心虛,要是皇上行得正坐得端,可比怕一個已經故去多年的后宮妃子。
當年被可以掩蓋的事,現在,他便要將這些事重新搬上臺面。
葉輕道了聲:“果然。”
如她所料,顧玨參與了這件事,只不過她不明白,顧玨到底為什么要做這些,為了皇上,還是為了良妃娘娘?
“顧玨,其余的我不過問,我只問一句,你要做的事會不會牽扯到其他人。”
她不愛管事,不代表事情就不歸她管。
云夢澤做的這么多事,就是為了天下安寧,百姓安定。
若是顧玨要做的事,有悖于云夢澤道義,那她便不能遵守。
坐在司禮監的顧玨緩緩看向面前堆疊的奏折,他又何嘗不想少與人牽扯。
但卻時常事與愿違。
“本尊只能保證,不會牽扯無辜之人,其他人,本尊不會留情。”阻礙了他的人,不管是誰,他都會鏟除。
葉輕心中默嘆,應道:“好,你說,我信。”
顧玨握著筆的手一頓,淺淺地笑了笑,看向小紙人時,它身上微薄的一點靈力也消失,已經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紙片了。
葉輕撕碎紙人,埋在了樹底下,面色如常地走回了欽天監。
五官挈壺平日里沒什么大事,除了掌管刻漏記時外,就沒有其他事可做了。
葉輕坐在位置上擺弄著張寧前輩做的小型漏刻,低眉微思著。
顧玨此舉一下,宮中并無鬼怪,那她要怎么做才能博得皇上的信任?
他會這么做,她是理解的。畢竟靠自己的力量從一個從八品小官做到掌控朝局之人,就算是顧玨也花了好幾年,之前她夸下海口,說自己會在半年之內爬高,顧玨定然是不相信的,所以才會找機會幫她。
顧玨做的這件事辦完,之后她還有后招,足夠讓皇上信任她。
不過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她和良妃娘娘扯上關系?
而那個良妃娘娘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已經故去多年,皇上記著,顧玨記著,就連城門外的孤魂野鬼也盼著她死。
想著,葉輕轉頭對著一旁的靈臺郎,問道:“大人,下官想問問宮中有沒有那種冤案奇案?”
在苑蓮口中,良妃一下子殺了一大批宮人,定是在此之前發生了什么。
她不過就是個小官,哪兒能去調舊檔來看,只能借由其他官員的口得知了。
靈臺郎聽葉輕舟這話,只覺得這大概是作為道士,比較愛打聽這一類的事兒,便說道:“要說什么冤案奇案嘛,前些年倒是有一樁。”
葉輕聞言,豎起耳朵湊近聽。
見狀,靈臺郎更是有了興趣,講的也起勁,說道:“前幾年后宮有一口枯井,突然開始冒水,還莫名其妙泛著金光,你說邪不邪乎?”
葉輕聞言噤聲,深知此時并非什么奇聞異事,便說道:“敢問還有其他的傳聞嗎?”
“這還不稀奇?”靈臺郎看著葉輕舟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心中不禁感嘆,果然是修道之人,就是比他們見多識廣些。
見此,靈臺郎又想了想,總算想起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
“當年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太子妃與良妃同時得子,良妃之子一出生便夭折了,而太子妃的孩子沒撐多久,被良妃娘娘給……”
說著,他的手作刀刃,在脖子前劃了一下,“這本是后宮常見之事,可是聽說,太子妃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所以將兩人的孩子調換了,良妃殺死的,其實是自己的孩子。”
葉輕心驚,這的確是一樁慘案,也難怪良妃后來會瘋掉,生產之后就得知自己的孩子夭折,擔心太子妃得勢,便加害嫡子,卻不知嫡子才是自己的孩子。
可是這又與皇上什么關系?為何顧玨在與皇上提及此事時,皇上會如此心憂?
于是葉輕便問道:“后宮妃子內斗,但是還是太子的皇上不管嗎?”
靈臺郎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皇上十有八九是知道的,奈何皇后娘家實力無法撼動,就算知道是皇后掌控一切,也無可奈何。”
從靈臺郎口中,葉輕聽出了幾分對皇后的畏懼與譏諷。
可良妃會不會動手,與皇后會不會反抗,其實不是同時存在的條件,即使皇后不動手,良妃也不安分。
倒是可憐了良妃的小皇子了。
“多謝大人提點,下官初出茅廬,往后還望大人提攜!”葉輕很是規矩地給靈臺郎大人行了個禮。
見新人很是客套,靈臺郎對此也甚有好感,擺了擺手說道:“好說好說!”
葉輕坐回位置時,心中已有一計,若是猜的不錯,皇上應當是對良妃娘娘心中有虧,可能是因為良妃喪子之事,亦或者是良妃之死一事,不管是哪件事,只要皇上在意,那便有機可乘。
趁著宮門還沒下鑰,葉輕遁形偷偷溜進東宮,現在皇上還未立太子,所以此處還保留著皇上還是太子時留存的模樣。
皇上還是太子時,只有三個妃子,太子妃為一殿,其他兩名妃子共居一院,葉輕在東宮繞了兩圈,緩緩停在了無人的院子里。
皇宮里現下只剩下新生亡魂,以往的那些孤魂早已被前來祈福的云夢澤弟子帶走,所以就算良妃的亡魂尚在,而已不會出現在此處了。
葉輕環視著院落,這里年久失修,已經有些殘破,但還是看得出曾經有兩人居住的痕跡。
她們性格迥異,其中有一人張揚一些,所以所用物拾偏愛華麗,顏色喜愛濃烈。
葉輕走進陳設精致的房間,此處僅剩一些并不值錢的擺件,其他的藏品已經被搬空,但看布置便知這屋子的主人很是享受。
皇宮之內不會有尚存多年的厲鬼,皇上也是知道這件事的,既然如此,她便送皇上一個新魂。
經年無人前來的院子,卻在傍晚時分突然起了一陣颶風,吹落滿樹的枯葉,枯葉漸漸匯聚,竟在房中凝聚出一個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