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見道長一進門就往房間走,一頭往床上栽,連忙勸說道:“大人,九千歲說……”
葉輕聞言,立即從床上坐起,一臉迷茫地看向門口,問道:“顧玨?他來了?”
但她定睛一看,外頭根本沒人,便問道:“尋我何事?”
下人面色一滯,緩緩說道:“九千歲說了,每日定要督促大人沐浴之后再入眠。”
他們明白,現在道長府里做事,他們的主子便是道長,不可再叫九千歲為主子。
但是九千歲果然很是了解道長,她一回府就直接往床上扎,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葉輕眼角微抽,本是要在床上再賴上一會,就見下人簇擁而上,直接將她拽起送進了浴室。
“主子脾氣臭就算了,下人規矩也這么多。”葉輕在浴室中隨意找了個地方又坐下歇腳。
站在外頭的下人聽去了,忍不住笑道:“大人現下我們的主子可是您!”
葉輕忿忿道:“那你們還聽顧玨的,把我從床上拽起來!”
下人們面面相覷,著實有些為難,九千歲的話他們要聽,道長的話他們也得聽,這倒是令他們兩難了,遂說道:“大人,九千歲也是為了您好!”
葉輕突然想起什么,立即站起走到門邊開門,出言制止道:“從現在開始,所有人不得再提九千歲,聽到了嗎?”
還好皇上現在對她是放心的,沒有派人跟來,但若是真的派人來了,聽到他們張口閉口九千歲,她能有好果子吃?
下人頷首,低聲提醒道長:“道長放心,暗處有我們自己的人,不會有人靠近的。”
葉輕聞言立即搖頭,眉頭微皺地看著暗處的人,說道:“你們回到你們主子身邊,這里暫時不需要你們。”
暗衛分隊頭領立即出現,勸說道:“道長,主子擔心您的安危,還是讓屬下跟著吧!”
葉輕知道這些人有這些人的難處,但是若是讓皇上知道她這里戒備森嚴會怎么想?
“你們待在這里可以,但是除非我真有了性命之憂,不然絕不能出現。”葉輕說著,順著皇上的想法猜測,又說道:“若是我等到皇上重用,他定會安插眼線進府,你們在他手下待了這么久,不會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
下人與暗衛紛紛噤聲,道長的顧慮他們明白,但他們也有自己的職責。
暗衛頭領上前道:“道長,屬下明白,即日起屬下以危機時刻保護道長為首,必要時不會出現。”
下人中為首的名喚文晏,亦上前道:“大人放心,奴才們皆是普通人,唯大人馬首是瞻,那三字奴才不會再提。”
葉輕聞言頷首,心里念道:“從今天開始,她也不會再在別人面前提起顧玨的名字,在外人面前,他們兩人就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關系。”
既然要讓皇上全心全意信任她,就絕不能讓皇上知道她與朝中勢力有牽扯,更別說是皇上一直忌憚的顧玨了。
雖然她知道顧玨一定會心有芥蒂,但她也明白,他會理解的。
次日一早,在看到浩浩蕩蕩的隊伍進入府內,下人們便明白大人昨夜的話的確是必要的。
葉輕整理好衣冠,連忙趕到門前迎接,見來人是德明公公,眼底閃過幾分欣喜。
“道長!”德明公公嘗試著心想。
葉輕果然聽到了他的心聲,問道:“何事?”
德明公公一邊指揮著太監將東西抬進葉府,一邊心里想著:“道長,皇上安排了一批人前來協助道長打理家務,他們……”
“無礙,來就來。”葉輕已經猜到皇上會派人前來,之前只是話語試探,現在便是時刻監視她的生活起居,這邊算是皇上對她信任的重要一步了。
德明公公見道長如此自信,想來應該是料理好了一切,便放心了,開口對著葉輕諂媚說道:“葉大人深得皇上厚愛,昨夜皇上命人連夜準備了這些東西,一大早便差咱家給大人從來。”
葉輕立即意會,回應道:“勞煩公公了,進門吃口茶暖暖身子吧!”
說著,她轉頭對府內喊道:“文晏,取本大人存了多年舍不得喝的毛尖給公公沏上。”
她的話一出,便被一旁的小太監記下,毛尖可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在朝中大臣家里提都不值一提,何況還是存放了多年的茶葉,葉大人竟然拿這樣的茶水款待,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德明卻是明白道長的意思,隨后立即冷臉,拿出圣旨開始宣讀,“欽天監五官挈壺正葉輕舟接旨!”
葉輕立即跪地接旨,“微臣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葉大人除祟有功,朕深感欣慰,念其喬遷之喜,朕欲賜禮來喝。賞黃金百兩,白銀千兩,雕花紅木桌椅三組,紫金寶瓶五個……”
葉輕也不知道這些東西值不值錢,聽著名兒應當都是家中能用到的,她倒是不怎么嫌棄。
德明公公念完一長串的物拾名字,葉輕聽著頭昏腦漲之時,便聽到他又道:“葉愛卿新居無人打理,朕賜奴隸十人、護衛三人,愿葉愛卿無后顧之憂,心懷朝政,欽此。”
聽著圣旨末尾,葉輕又有了幾分想法,抬頭訕訕地看向德明公公。
德明公公回到宮中時滿臉的怒意,回到御書房后更是陰沉著臉許久不想說話。
顧憲略有疑惑,他就是讓德明去給葉輕舟宣個旨,怎么看著就像是招惹了什么大仇人似的,便問道:“不是讓你去宣旨嗎?怎么這副模樣?”
德明公公忿忿地說道:“皇上,雖說老奴只是個奴才,但今日去宣旨,葉大人這般對待,老奴只覺得是在貶低皇上您!”
“哦?”顧憲來了興趣,他見葉輕舟那模樣,也不像是會欺負人之輩,“你說說看,怎么個貶低法?”
德明公公一提起今早的事,便覺得甚是委屈,“葉大人拿了存放多年的毛尖款待,還對皇上的賞賜很是不滿意,命老奴帶回了五個奴才。”
“有這等事?”顧憲聞言,看著德明公公,只見他面色猶豫,看起來是有事欺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