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芩自從穿越從來,一直都覺得大鄴無論哪個方面的實力都很差。
第一次打臉是“義肢”,鐘云疏帶領的工匠們楞是用最簡單的材料,做出了3D打印訂制款的精品。
第二次打臉就是“大年初一鐘府爆炸”,大鄴的火藥威力嚴重超出沈芩的預估,以至于她在床榻過著“藥來張口、繃帶來伸手”的日子,整整一個月才能下床。
雙腳著地、身體搖搖晃晃的沈芩,回憶起一個月前大年初二,恍如隔世。
大年初二一大早,沈芩躺在馬車里,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棺材游街似的穿城而過,葬在荒野。
聽到路上的行人表現各異,卻實實在在有不少失聲痛哭。雷夫人說,還有人久跪不起的。
于是,沈芩深藏心底的“醫者之魂”熊熊燃燒,甜品店的想法早拋諸腦后,決定把治病救人作為自己的終生奮斗目標。
然而,“醫者之魂”再燃燒,身體不行也是白搭,一路上,沈芩都在接受了塵和陳娘的照料。
一個月后的今天,沈芩終于離開了馬背上的“旅行病房”,靠自己的雙腿,行走在無當山下,空氣多么清新,生活多么美好。
了塵在前,陳娘扶著沈芩,僧醫在后,趙箭探路,一行人按照地圖找到了落腳點,無當山下的“錢記藥鋪”。
一群人面面相覷,看地圖是錢記藥鋪,眼前的也是錢記藥鋪,可是,這個藥鋪除了占地大是真的,其他全是廣告。
整個藥鋪是個大間又大間的茅草屋,目測晚上山風一起,屋頂上那些薄薄的草就會被吹光,藥鋪變成開口盒子。
“沈,錢……公子,這……”趙箭不是頭一次碰到這樣的事情,但是有沈芩這位大病初愈的嬌滴滴的女扮男裝的公子,實在撓頭。
沈芩嘿嘿一笑:“趙大人,您知道沈宅第二大的匾額寫了什么字嗎?”
趙箭沉默,第一大的是“知足常樂”,第二大的真不知道是什么?
“隨遇而安,”沈芩仗著陳娘的攙扶,抬腳踢了踢薄薄的門板,“你們看,有蓋,有門,比疫亭好多……”
“哐當!”沈芩的話還沒說完,門板不禁夸地倒下了,嗆人的灰塵撲面而來,一陣咳嗽此起彼伏。
好不容易咳完,趙箭先房前屋后地檢查,僧醫們分頭行事,鋸木頭的、砍柴的、找水源的……陳娘從馬車上取下被褥等等用品,各司其職地忙碌起來。
從晌午忙到傍晚時分,“錢記藥鋪”終于消除了被風吹跑、被雨淋塌的安全隱患,可以住人了。
“錢記藥鋪”的布幡換了一塊新的,大門打開,進門右手邊是一張矮幾,左手邊是整排撣塵干凈的藥柜和柜臺,與后院用隔板分開,閑人免進。
后院的屋子是木石混造結構,有大小不等的四個單間。
趙箭、了塵和僧醫們住最大間,一張通鋪就安頓下來;沈芩單間,陳娘住在隔壁;一個雜物間,還有一個采光通風都很好的,用來當儲藥房。
淪為廢屋的“錢記藥鋪”,在天榮十年的二月二“龍抬頭”,煥然一新。
無當山,山如其名,大而無名,是一座堪稱廣闊的山脈,橫跨了兩個省。沈芩的落腳地是無當山南端的山腳下;而鐘云疏早在十日前,就到了無當山北端的半山腰。
不為其他,就為了前任戶部尚書留下的地圖和指示,“晉王私庫和戶部秘帳”,位置正是無當山的最南端和最北端。
所以,此時此刻,沈芩和鐘云疏雖然都在無當山,卻相隔得很遠。
離開永安時,為了隱匿行蹤,他們分頭分批行事,約定到達以后靠雷鳥信來往,又因為雷鳥需要事先熟悉目的地,所以一個月以來音信全無。
安頓以后,了塵和僧醫們還會在錢記藥鋪住一段時間,把“錢記藥鋪”改造出沈芩需要的手術間、擴建兩間大屋以后,才會動身前去與鐘云疏匯合。
因為按預先的約定,過不了多久,崔萍和那些女子們,將被送到“錢記藥鋪”進行后續治療和調養,所謂時間緊,任務重,也就是如此。
掖庭服刑到期以后,疫病時負責熬藥的女藥師會尋找其他的女藥師,攜同女舞者一起來到無當山與沈芩匯合。
而沈芩將女扮男裝成“錢記藥鋪”掌柜兼郎中,與趙箭陳娘一起,直到任務完成。
吃晚飯時,沈芩照舊拿筷子戳著米粒發呆,一是因為累,二是因為,她第一次離開鐘云疏這么久,竟然有些想念。
“錢公子,不合胃口嗎?”陳娘自認不聰明,為了避免以后穿幫,現在就堅定地稱呼沈芩為錢公子。
“不是。”沈芩因為爆炸時被火煙嗆到,嗓子變得有些低沉,一開口讓人有種男女莫辨的感覺,尤其是她身材修長,和大鄴男子站在一起身高相當。
記得第一次換上男裝時,趙箭陳娘和了塵,一臉驚訝,直呼毫無破綻時,沈芩差點吐一口老血,不斷提醒自己是因為長得高,真不是因為某個部位太小。
趙箭包打聽,只出去了一個時辰,就把附近有多少村子、哪里有集市、這邊有什么奇怪的風俗、甚至連當地的口音都學到了。
當他在吃晚飯時逐一顯擺,沈芩又差點吐一口老血,回憶他在掖庭時的種種表現,趙箭大人果然是個歪才。
顯擺完,收獲了一堆驚訝贊嘆,趙箭心滿意足地問:“錢公子,您現在已經康復,有什么打算?”
“明日開始,我要上山鍛煉身體,順便采藥,”沈芩皺著眉頭,“藥柜里空無一物,真有病人來,可怎么辦?”
趙箭哈哈大笑:“放心吧,錢公子,您先鍛煉身體,我打聽過了,錢記藥鋪是因為附近實在沒病人,才被棄置的。”
“……”沈芩沉默,好不容易專心治病救人,怎么能沒病人呢?
了塵單手合掌垂于胸前:“陸公子,姐姐和那些女子們會來治病,早作準備也是應該的。如果還有其他需要,請不要客氣。”
沈芩點點頭,下意識地往身邊靠,落空以后自嘲,都一個月了,還是不習慣鐘云疏不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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