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醫難當

第341章 藥鋪,再見

鐘云疏深以為然,看著沈芩在前面走得搖搖晃晃,三步并作兩步,抱起她送到了女舍里。

沈芩忽閃著眼睛,他平日自制得堪比沒有感情的機器,今天這么反常,三分困惑七分不解地盯著鐘云疏:“我有腳。”

“……”鐘云疏的眼神有些閃爍,心中不為人知的焦躁,越積越多。

沒遇到沈芩以前,他的人生是一眼望得到頭的灰黑白,守護父母用性命換來的大鄴,直到最后一息,就是他的所有。

上一世,即使傾盡全力,也沒能阻止大鄴的亡國之勢,斬首于沙場。

這一世,重新來過,在通往預知結局的道路上形只影單地奮力抗爭,總是在午夜夢回的時候,一遍遍夢到上世的結局,睡眠對他來說是酷刑。

直到上蒼留給了他一個沈芩,像個小小的太陽,照亮了他蒙塵的人生之路。

不論是她心血來潮的親吻,還是突如其來的撒嬌,口味獨特的沁涼水,都給他乏善可陳的記憶,增添了許多色彩。

可是,離開錢記藥鋪以后,就必須與沈芩保持距離,哪怕是借著寬袖的隱藏、牽一下手都會成為奢望。

以前還曾嘲笑過“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現在的他“食髓知味”,恨不得沈芩日日相伴身旁。

不行,越在這種時刻,越不能分心,鐘云疏的理智占了上風。

“你在擔心什么?”沈芩見他半晌不說話,也沒有離開的意思,眨著沉重的眼皮,“鐘大人……”

“沒什么,”鐘云疏輕輕地揉了一下她的腦袋,“再不歇息,會暈倒。”然后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沈芩的“別走”還沒來得喊出口,房門就被帶上了,遲到的睡意變本加利地襲卷而來,下一秒,就睡得人事不醒。

天色大亮,灼人的熱量將沈芩喚醒,看了一下西洋表,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一想到還有許多東西要收拾打包,立馬滾起來,洗漱完畢去了院子。

陳娘、趙箭、陳虎和楊梅四個人都汗涔涔的,身后堆著捆扎整齊、大小不一的包袱,見到晚起的沈芩,見怪不怪地打了招呼。

沈芩這才想起來,自己有一堆東西要斷舍離,再想到舒適的衛生間,就覺得心好痛,恨不得連衛生間一起搬走。

正在這時,藥鋪外的空地上傳來馬蹄的響動,沈芩循聲出去一看,除了馬廄的馬,還多了四輛馬車,馬車旁肅立著韓王護衛。

真的要走了。

沈芩在心里嘆氣,剛打算去列帶走清單,就看到鐘云疏在吩咐護衛們:“錢公子屋子里和病房里的東西,全都運走。”

“錢公子,把屋子里的私人物品隨身攜帶,剩下的物品都交給護衛們。”

“是!”護衛們因為義肢和改良措施,對沈芩是敬畏有加,搬點東西還不是小菜一碟?

沈芩不明白只是睡了一覺的時間,鐘云疏的輕車簡行怎么就改了主意,但是這里人多,只能立刻回屋,收拾打包。

一群人忙到傍晚時分,才把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完畢,沈芩望著護衛們小心地搬動婦科檢查床,整個人都混亂了,問鐘云疏:“這也帶走嗎?”

鐘云疏點頭:“你想出來的東西都極好用,留在這里就浪費了。”

夜幕降臨,大家聚在前廳吃了最后一頓晚食,就背著各自的包袱,上馬或者上馬車;佘女、大頭人和趙全都捆綁結實,打扮成罪奴的模樣,關在馬車里。

護衛們在徐然的指導下,將錢記藥鋪拆成了一堆木料,隱藏完畢。

西洋表指向晚上八點時,大家趁著清涼的夜色,摸黑上路。

沈芩騎在馬背上,借著火把的光亮,時不時回頭望,除了參天大樹和茫茫草地,錢記藥鋪仿佛是夢中的幻象,醒來以后就無跡可循了。

錢記藥鋪,再見了。

“駕!鐘大人,殿下在綏城的東北門等著大家,請快些趕路。”韓王的護衛長騎馬跑在最前面。

“駕!”鐘云疏手中的馬鞭響起,大黑馬急馳而出。

沈芩的褐紅馬不甘示弱,緊隨其后。

韓王護衛和趙箭陳虎一起,不斷地變換馬匹順序,展開了行軍規格的警戒。

無當山下的茫茫草地上,一支馬隊在火把與月光的指引下,漸行漸遠;向著綏城的方位,策馬揚鞭,留下一線濃重的土塵。

馬背急馳勞心勞力,按照約定,除了傷殘病弱,其他人都要在馬車和馬背上輪換,行進了兩個時辰,鐘云疏沈芩被趙箭陳虎替換回馬車。

運貨與運人的馬車是分開的,運人馬車為了避免尷尬,還分男女。

沈芩躺在馬車窄小的木榻上,怕吵醒睡得迷糊的陳娘崔萍,悄無聲息地活動著有些發僵的大腿和雙肩,哎,醒過來忙著打包,把問佘女這件大事給忘記了。

如果佘女是朋友,那肯定是崔萍似的女中豪杰,有勇有謀,能屈能伸,只可惜,是個死敵。

沈芩每每想到佘女,就忍不住頭疼,平日不哭不鬧不怨不逃,給人哀莫大于心死的假象,可是她知道,佘女是胸有丘壑、伺機而動的人。

只要南疆還在,佘女就不可能成為朋友,畢竟大鄴與南疆勢同水火,如果鐘云疏重生以后沒有力挽狂瀾,現在大鄴已經是南疆的盤中餐了。

沈芩無奈搖頭,還是等精力充沛的時候再去審問。

裝囚犯的馬車沒法分男女,趙全、佘女和大頭人,都被捆在馬車的一端,互相夠不著,又可以稍微活動。

佘女看向大頭人的眼神并不友善,心里還在惦記沈芩給的那幅畫,一時拿不定主意,這是對她的試探呢?還是真心求救?

身上帶著鞭傷的大頭人,傷口被汗水浸著,帶來無休止的刺痛酸麻,仿佛渾身都扎著尖刺,越是如此,汗水越多,很快就口干舌燥,不斷地喊:“來人,我要喝水!要喝水!”

趙全和佘女冷眼旁觀,有那么一瞬間,都生出一個念頭,這樣的、連勇士都不是的怎么能當上大頭人的?

大頭人額頭的刺青圖案因為疼痛,越來越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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