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糕攤主做了多久?三年五年或者好幾十年?
發芽的棘沙米是有人惡意售賣,還是儲藏運輸過程中受潮發霉發芽?
攤主知不知道發芽的棘沙米有毒?
按大頭人所說棘沙米急性中毒的癥狀慘烈,佘女雖然不說話,但也從側面應證了這一事實。
棘沙米磨成粉,摻入大量米粉,以增加口感和粘性,這屬于極少量的攝入;再加上鏡糕每日兩百份限量售賣,而崔萍也難得能吃到,與誕下怪兒的關聯有多大?
沈芩被這么多問題淹沒了,筆尖戳著記事本,所有的這些設想都需要回到永安城、或者直接去南疆詢問查訪,不然,完全無從查證。
“都說完了,”大頭人很滿意沈芩的嚴肅,“我的竹筍炒肉呢?”
沈芩冷冷地盯著大頭人,雖說人都是自私的,可是他這樣自私自利、完全沒有共情力和同理心的人,也是少見。
永安城那些怪兒,站在南疆對大鄴的深仇大恨的立場,那是活該加報應;可是,南疆那么多怪兒延續了幾十年,大頭人既是權勢也背負著相應的重任,卻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真是無恥至極。
“還有這個,”沈芩指著另一種植物種子,心中忍不住地厭惡,“說完就給你。”
大頭人看了看,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加菜。”
“……”沈芩的三觀再一次被刷新了下限,嘴角上揚,綻出一個格外熱情的笑臉:“你要加什么菜盡管說。”
大頭人嘿嘿一笑:“每天都要一份竹筍炒肉。”
“可以。”沈芩不假思索地回答。
“這第二種呢,”大頭人咝了一聲,“錢公子,這空口無憑的,我要是全說完,你翻臉不認帳的,我豈不是虧大了?”
沈芩坦然一笑,從記事本上撕下一頁張:“現鄭重承諾,自今日起,每日一份竹筍炒肉,以此為據。錢誠立。”
刷刷寫完,讓大頭人過目。
大頭人很是滿意,點點頭。
沈芩將立契折好,插在了捆綁大頭人的圈圈繩索里:“現在可以說了吧?”
“嗯,”大頭人搖頭晃腦地十分得意,“第二種是南疆金水河里的黑萍種子,每年十二月份結果,乘小船或者大木盆采摘,曝曬后脫去外皮,就是這種紫色的小米。”
“這紫色小米曬干裝袋,不怕受潮也不怕干,想吃的時候隨時磨粉,比棘沙米好得多。這紫小米很甜,與棘沙米的糯混合起來,讓五色稞的味道非常好。”
“這兩種小米缺一不可,少一樣,五色稞要么不成形,要么又干又澀。”
沈芩沙沙地記錄完畢,把記事本合上,眼角余光瞥過趙全和佘女的細微表情,很明顯的,他們對大頭人的無恥更加厭惡。
“我的竹筍炒肉呢?”大頭人生怕沈芩反悔。
沈芩同樣嘿嘿一笑:“在我們查證你說的都是大實話以后,自然會給你加菜,不然你信口胡說怎么辦?賞罰分明嘛。”
大頭人生生被噎住了。
沈芩把紙筆收好,臨出囚車時還撂下一句:“在我們大鄴,竹筍炒肉除了是一道難得的美味以外,還是一種特別常見的教育方式。”
“什么?”大頭人莫名其妙。
“為人父母,教訓自家不聽教的孩子,就會說,再不聽話,就讓你吃一頓竹筍炒肉!孩子一定特別乖。”
“……”大頭人簡直不敢相信。
正在這時,在外面久等的鐘云疏和趙箭掀了車簾進來。
沈芩笑得特別燦爛:“鐘大人,趙大人,大頭人主動要求每日加一餐竹筍炒肉,還立了字據插在身上。”
趙箭從大頭人的繩索中抽出疊好的字據,“現鄭重承諾,自今日起,每日一份竹筍炒肉,以此為據。錢誠立。”
“既然是大頭人主動要求,我們哪有不答應的道理,等著啊,天一亮,我們就給大頭人去砍根大毛竹來,竹筍炒肉包您滿意。”
趙全在鎖金村假扮夫妻,還有個假兒子,自然知道竹筍炒肉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錢公子竟然敢給大頭人下這種圈套,還挖了這么大一個坑!
佘女來到大鄴,忙于陷害與暗殺,沒時間了解大鄴的風土人情,看著趙全哭笑不得、大頭人惶惶不安的樣子,一時間不知道該有什么反應。
“佘女,在大鄴,竹筍炒肉的另一種意思,趙大人向大頭人說明一下。”沈芩笑著掀簾而去。
趙箭唯恐天下不亂地補一刀:“就是錢公子所說的,竹條打屁股,光屁股的那種。想來把大頭人擱在野外,甚是不雅。”
大頭人古銅色的臉龐,刷的一下白了,然后氣得像頭被激怒的河豚,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來,拼命掙扎。
“所以呢,為了大頭人的名聲著想,就在囚車內進行。”趙箭生怕大頭人氣不死,再戳一刀,其他的不知道,眾目睽睽之下的竹筍炒肉絕對非常酸爽。
“你!你們!”大頭人掙脫不開,氣得渾身的血液直沖大腦,根本說不出完整的話,憋得只有“你!你們!”然后兩眼一翻白,氣暈了過去。
趙箭切了一聲,拿出隨身水囊,向大頭人劈頭蓋臉地淋下去:“哎,醒醒哎,好戲還沒上場呢!我去砍竹子!”說完也大搖大擺地出去了。
鐘云疏從沒見過這樣氣急敗壞的大頭人,沈芩忽悠人的本事真讓他刮目相看,然后看著佘女和趙全:“羽蛇教有這樣一位大頭人,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一點也不奇怪了。”
佘女和趙全想到現在羽蛇神教的情形,不由地呼吸一滯,永安城的大祭司和教眾死了,三賢死了,只剩他們苦苦支撐。
本該負起重責大任的大頭人,卻是現在這副“爛泥扶不上墻”的樣子,羽蛇神教的未來之路,那樣渺茫而充滿了未知數。
反觀大鄴,有威名遠揚的韓王殿下,有戰力超強的鐘云疏,還有醫術高超的錢公子,還有很多很多可用之材。
佘女眼神黯然地盯著馬車側面隨風而動的車簾,天色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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