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了,竟然還有人敢挑戰她的權威,而且還是撥弄她的逆鱗。
不過明明殿外設有無數結界,一只蒼蠅飛進去,她都會察覺到,可唯獨這次,竟是直接觸動了殿門結界,外面的結界絲毫無損,到底是誰竟然有如此本事?
腦海中將魔界的人過濾一遍,卻依舊想不起有誰如此厲害。
“我,我不知道……”微不可聞的聲音。
重靨挑起眉頭,眸中藏不住的鄙夷,高高的揚起手,一步踏出落于女子面前“那便去死吧!”
女子嚇得更怕了,將腦袋緊緊的蜷縮在懷中,似乎這樣子就可以掩耳盜鈴一般。
駭人的力量毫不留情的落下,重靨已經可以預料到即將而來的肝腦涂地,可挑刺諷刺的目光再劃過那緊緊抱頭的手腕時,卻猛地停止在半空中。
重靨的瞳孔瞬間蓄滿了淚水,目光緊緊的停滯在那晶瑩剔透的龍珠鳳羽上,那是一條手鏈,由魔龍的龍珠以及冥鳳的尾羽所造,六界中僅此一條,且由她親手打造。
“嬌嬌……”沙啞的聲音顫抖著。
重靨雙膝跪地,以最卑微的姿態匍匐在女子面前,小心翼翼的觸及那冰冷的手指。
突如其來的陌生觸碰,女子嚇了一跳,更是瑟瑟發抖了“不要殺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重靨的臉因痛苦而猙獰,一滴滴淚水從眼角滑落,哪怕當年魔界被封,都沒有哭一滴淚水的她,此時竟然淚流滿面,卻努力壓制著,仿佛怕嚇到了膽小怕事的女子。
“嬌嬌,不怕,娘不會傷害你的,不要怕……”
極盡溫柔的聲音讓女子的反抗之心似是軟了一點,顫巍巍的聲音傳出“真的嗎?”
“真的,你是娘的女兒,娘怎么會殺你。抬起頭,給娘看一眼好不好?”重靨不敢伸出手,怕驚著了女兒。
女子遲疑了好一會兒,慢慢的抬起頭,一雙浸滿淚水的無辜懦弱的黑眸露出,額間的那抹黑色印記也顯示出來。
“嬌嬌,娘的嬌嬌啊!”重靨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女兒抱入懷中,感覺那恨不得融入骨血中的力量,女子先是一驚,隨后又迷茫的看著在脖頸處痛哭的女人。
伸出手接住淚珠,迷茫道“你哭了?你在哭什么?”
重靨的身形一顫,似乎察覺到什么,猛地抬頭,不敢置信的看向那張懵懂無知的臉。
“怎么會!”
數十萬年了,他的女兒怎么會如此單純?
凌厲陰沉的聲音嚇著了女子,女子畏懼的退后一步,重靨看著那雙躲散畏懼的眸子,深吸一口氣,顫巍巍的伸出手“嬌嬌,娘可以摸一下你的頭嗎?”
女子聞言,遲疑片刻,緩緩點頭。
重靨努力壓制心底的恐慌怒火,將手放在女兒的額間,可下一秒卻猛地退開。
最終念叨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手又再次放在額間,如此反復數次,直到終于接受了靈魂殘缺的事實。
“到底是誰,竟然敢如此害我的嬌嬌!魂飛魄散!魂飛魄散!本座要你們血債血償!”入骨的恨意,恨得眼睛通紅。
正當重靨恨不得湮滅六界的時候,一雙冰冷的小手突然小心翼翼的觸碰重靨的手。
“你在生氣嗎?”
重靨滿心的怨毒一滯,看著那雙純粹清澈的眸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心情。
求而不得的女兒終于歸來,可卻是魂飛魄散后的殘魂,如若不是當年她偷偷將女兒的身體一分為二,一為神體,二為魔體,并將魔體偷偷帶回了魔界中,恐怕這算是這抹殘魂都難以回歸,而她的女兒將永遠消失在六界中……
“娘的嬌嬌不怕了,有娘在,無人敢欺負你了,有娘在,世間萬物將永遠臣服你……”
雖不知道女兒到底受了多大的苦,才會魂飛魄散,但依舊無法改變重靨想要覆滅六界,為女兒復仇的心。
她的女兒,是天地間最尊貴的存在,誰敢欺辱,便是與魔界為敵,就是與她為敵!
“娘?你是我的娘嗎?”女子迷茫的抬起頭,眼中待著疑惑以及淡淡的依戀,就像是剛剛出生的幼崽孺慕母親時一般。
重靨揚起濃濃的笑容,眉眼間滿是慈愛,撫摸著女子額間的印記,溫聲道“是。你是我的女兒,名叫重華,小名叫嬌嬌,是魔界的少主。”
重華的眼中滿是疑惑,似乎有些無法理解一般,可娘這個字,這個印入骨髓的人,卻是讓她本能的相信。
“娘。”重華開心的喚道。
看著剛剛還痛哭流涕的女兒,此時便已經喜笑顏開,絲毫沒有防備之心,重靨眼底閃過恨意。
本以為女兒在封閉的魔界會不利于她的發展,可如今看來,當年她就該帶走嬌嬌,不若如此,嬌嬌又怎么會變成如此模樣。只剩下一道命魂!也幸好是命魂,不然與活死人何意?
“嬌嬌,隨娘來。”重靨站起身子,將手掌遞向重華。
重華不明所以,卻將乖巧的將手掌放在娘手中,兩雙同樣修長白皙的手指緊緊相握,一個蒼勁有力,一個卻是柔若無骨,兩道紅艷的身影傾城奪目,讓世間萬物暗淡無光。
重華乖乖的跟在重靨身側,沒有多問,眼睛卻眼巴巴的看著殿外的世界,一切都充滿了誘惑力,吸引著她所有的目光。
“參見魔主!”震耳欲聾的聲音眾口同聲。
重華被嚇了一跳,本能的躲在重靨的身后。
重靨眼底的殺意越加凝結,森然的氣息向臺下跪地的魔族席卷而去,可身后的重華卻半點不受其影響,反倒疑惑的看著那一張張慘白的臉。
魔界眾人簡直要哭了,到底是誰啊,竟然惹得魔主大怒,要知道魔主已經好多年沒有生氣過了,一直閉關苦修,讓他們好不容易有了好日子過。
到底是誰非要找死啊,就算想死也別拉上他們啊!
正當魔族苦于壓迫卻不敢反抗的時候,一聲嬌嫩柔弱的聲音傳來。
“娘,他們是要哭了嗎?”
重靨滿身的怒氣一滯,看著懵懵懂懂的女兒,瞥了眾人一眼,溫聲道“他們是在笑呢。”
眾人識趣的趕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僵硬得很,“是啊,我們在笑呢,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