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文看沈寶芝安靜了,平靜的開口說道,“都高中生了,這點小事你就大喊大叫的讓人家笑話,奶奶和二嬸真是太寵著你了。
從小到大都不讓你接觸這些東西,你就覺得是污穢之物,但是你都不知道,我們的農作物都是靠這些糞肥澆灌而成的。
你問問小溪,她挑沒挑過大糞去地里?”
沈寶芝強行的忍耐著,緊緊的攥著雙手,控制自己不大喊大叫,可是她的額頭的青筋一跳跳的,面目就顯得格外的猙獰可怕,然后她就一眼看到了封安宸正無聊的在仰頭看著樹上的麻雀。
她尷尬又難堪,咬著牙說道,“大哥,你不要說了,我知道了。”
聲音里有著無法掩飾的恨意。
沈明溪都不知道她恨從何來,應該是他們恨她才對呀,所以這個世界上,有的惡人是無可救藥的。
如果殺人不犯法,她早就將她處理了。
沈寶芝說完之后誰都不看了,騎上自行車,飛一般的就朝著靠山屯的方向騎去。
騎得很快,幾乎眨眼之間就沒蹤影了。
李慶呆滯了一瞬,這才回頭跟沈佳文說,“佳文,還別說,你這堂妹騎車速度挺快的,都可以當運動員了。”
沈佳文淡淡一笑,“她被家里人給寵壞了,好了,我們快走吧。”
自始至終封安宸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九月里的第一個星期天,陽光明媚,萬里無云,就連風都是輕輕的吹過,空氣里,似乎有田野里玉米成熟的清香。
如今搬家,也不是隨意搬的,要選好日子,還要先去新房燎鍋底。
就是將做飯用的大鐵鍋放在新灶臺上,然后點上一把火,意味著把舊屋里的喜氣、財氣一齊帶進新屋來,讓它和新屋的喜氣財氣接連起來,日后家里人日子紅紅火火美滿幸福。
有的還會在大鐵鍋里放上斧頭和大蔥。
于是,一大早晨就有不少人來幫著沈瑜搬家。
蘇大娘是最高興的,這個新院子她已經來來回回看了好多遍了,沒有想到,分家之后,沈瑜家的日子竟然過得這么好。
所以村里人說的就對了,那老太太才是喪門星掃把星,要不然怎么沈瑜一分家就好了呢,而他們一家卻越來越倒霉呢。
她那個掛在嘴邊的福星寶丫頭,既然運氣那么好,還是個福星,怎么會掉進大糞坑里呢?
她活到現在,還是頭一次看到呢。
所以這樣的沈老太,無法自圓其說,再也沒人信她了。
沈瑜的新房子如今已經是靠山屯最好的房子了。
五間青磚大瓦房,四周用黃泥墻圍上,泥墻高有一米,上面插著長滿了柳葉的柳條。
院子很大,一進門右側就是那個小水塘,此時水塘四周已經鋪滿了鵝卵石,而院子里中間的這條路鋪的也都是鵝卵石,用沙子打底,走在上面非常干凈。
兩側則是黑黑的泥土,昔日的荒草早就沒了蹤影,這是沈瑜家的菜園子,黑土地上面是一株株綠色的葉芽。
這個季節種其他的蔬菜肯定是晚了,不過可以種些小白菜。
雖然不能包心成大白菜,但是冬天來臨的時候,小白菜也能長成巴掌大,到時可以曬干也可以將它凍上,然后配上雞蛋醬,也是一道很下飯的小菜。
再往前走,左側是個用泥坯房建成的倉房,而在右側則是一片青石板鋪成的空地。
靠邊擺著木盆和幾個木架,顯然這是洗漱洗衣服的地方。
蘇大娘和張大娘交頭接耳,這院子里的東西沒有一樣花錢的,都是就地取材,不得不佩服沈瑜心靈手巧。
后來知道這些鵝卵石都是狗蛋和丫丫撿來的,對這幾個孩子更喜歡了。
屋子里倒是簡單的很,沒什么家具,只有一個裝著書的箱子。
吃飯的桌子還有四個長條凳,在加上幾個炕桌。
這些東西大家都知道是沈瑜打出來的。
有的人就為沈瑜抱屈,“沈瑜,你脾氣也太好了,你的兩個弟弟結婚的家具可都是你打的,你這搬了新家還什么都沒有,他們家里那么些木頭,也沒說給你拿過來一塊,要是我,我可不能忍了。”
沈瑜擺擺手,“那些要留著給二弟家的兒子娶媳婦用的,我這當大伯的不會貪他的東西,現在擁有的這些我已經很滿足了。”
“你是個好人,你肯定會有好報的。”
“是呀,你看你的日子越過越好,你應該早點分家,我看他們才是掃把星……”
而就在這個時候,大門外忽然傳來沈老太的怒吼聲,“老大,你給我出來。”
沈瑜蹙了蹙眉頭,跟身旁的人笑了笑,快步的走了出去,然后就看到沈老頭和沈老太,竟然一個人扛著一個行李卷站在大門外。
不遠處是沈家老二和老三,還有他們的媳婦,都朝這里看著,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
蘇大娘簡直要氣死了,這兩個老東西真不要臉,從沈瑜蓋房子起什么都沒管。房子蓋好了,他們竟然厚著臉皮來這里住,他們咋不上天呢?
陳麗好長時間都沒看到沈老頭和沈老太,不自覺的手顫抖了一下,沈明溪在一旁拍了拍陳麗的胳膊,低聲說道,“媽,你在廚房安心做飯,沒事的,我爸心里有數。”
眼前的這個場景也確實只有沈瑜才能處理,無論他是將人請進來,還是將人趕走。
沈瑜似乎早就料到有這一幕了。
他快步的朝著大門走去,臉上帶著喜悅,上前幾步就到了他們跟前,親切的說道,“爹娘,你們兩個來了,怎么不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好去接你們啊。”
周圍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方面覺得這沈瑜還是這么孝順,另一方面又覺得,這兩個老東西要是進來這一家子哪有好日子過。
“你這個不孝的東西,蓋這么好的房子,都沒說要請我們過來住,真是白白生養了你一回,你咋就不遭天打雷劈呢?”
沈老太惡毒的咒罵著。
沈瑜完全不為所動,臉上依然帶著笑意,“娘,你怎么說這樣的話傷我的心,我這些天都忙得不得了,白天黑夜的天天干活,就是想快點把這房子收拾好。你是我的親娘,你想什么時候來就什么時候來,說請這個字,這不是寒磣你兒子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