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條件反射,永昌帝打心底認為蕭皇后說的是實話。
這么多年過去,他的這位皇后的確沒有求過他什么,反倒是對于他的要求,有求必應。他賜予她“蕭”姓,她便真的舍棄從前,打心底喜歡別人稱她蕭皇后。對于就寢一事,他不太喜歡中規中矩,他的皇后便順著他的意思,弄出許多有章法卻無拘束的條文規矩。
這些都是小事,最讓永昌帝驚嘆的是,當年立太子,他有意大皇子,作為中宮皇后在他面前竟無異狀,該干什么還干什么。后來,他在她面前提了一句作為試探,她只道自己是個深宮婦人,不懂朝政。
這一幕過去多年,卻讓他記憶猶新。
隨著這些想法在腦海中散開,永昌帝不知不覺帶了幾分真心,走到蕭皇后面前,親自扶起她,拍著她的手道:“朕只道,你心里眼里只有朕,是朕的好皇后。”
“如果是其他事,朕一定答應你。可唯獨這件,朕不是不答應,而是為難啊。”
于是乎,永昌帝感情真摯的將“創業難,守業更難”的話又講一遍,方才,這些話在隆玉公主那里引起強烈的反感與鄙夷,然而在蕭皇后這里,卻引來諸多體諒與理解。
雖然,蕭皇后低頭垂淚,面上的堅持卻少了幾分。
“我也知道你為難……”她情真真,意切切,拋去身份地位,就像回到倆人剛認識的時候,“可是,我真的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七哥被人殺害,他是我最后一位哥哥了,如果他也死了,我們家……屆時黃泉路上見到父王……我……”她哭的有些喘不過氣,可見傷到深處。
永昌帝長嘆一聲,頗為真性情的將蕭皇后攬入懷中,直言,“我知道,我都知道……這樣,我現在就派一支使團過去,力保西涼王性命,你看如何?”
“真的?謝陛下!謝謝您!!”
剛才還哭的梨花帶雨的蕭皇后轉瞬破涕為笑,永昌帝的心情也隨著雨過天晴,就連隆玉公主留給他的霧霾也一掃不見。
蕭皇后高高興興的走了,永昌帝開懷大笑,同時更加堅定不出兵的念頭。
人家出自西涼皇室的公主都能接受他袖手旁觀的舉動,你們這些食大周俸祿的權貴大臣有什么臉面要求他出兵?
哼,明兒早朝誰再敢胡鬧,他一定啐他一臉。
就這樣,出兵還是不出兵一題因為蕭皇后而終結,且最終定論頗符合永昌帝心意。接著,一連幾日,朝堂之上無人再敢搖旗吶喊要出兵,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且說蕭皇后高高興興離開昭和殿,回到自己的寢宮長生殿,連飲三杯茶水,方才重重舒口氣,“這件事總算過去,鬧騰這幾天,真真令人煩悶。”這話對她貼身女官,也是心腹的月奴說的。
月奴和她一樣,都來自西涼,倆人除了主仆關系,還有自幼一起成長的情誼。
“還不是那幫老臣鬧的。”月奴手法嫻熟的幫蕭皇后揉捏膝蓋,方才她家娘娘跪的太久了。
蕭皇后聽見未語,只冷哼一聲。
月奴又加了句,“沒有隆玉公主在后撐腰,他們也不敢。”
“她嘛,向來如此。”蕭皇后一副懶得提及的模樣。
沉默須臾,月奴又道:“娘娘,若是左賢王真的攻下上鄢,做了那西涼王,那咱……”
“你想說什么?”蕭皇后死死盯著月奴,月奴膽戰心驚跪道:“沒什么,奴婢什么意思都沒……”
盯了她半晌,蕭皇后才道:“你給我記住,無論誰是西涼王,我都是這大周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