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遲不對勁兒，齊楊感覺到了。

雖然林未遲此時此刻還是坐在他身邊睡覺，也和往常一樣不怎么說話，但是齊楊知道林未遲就是不對勁兒。

看著在講臺上拿著書講新課的英語老師，齊楊時不時轉動眼珠子看著林未遲。

林未遲背朝著齊楊，耳邊英語老師的聲音柔和得快要把英語的句子變成歌謠，但是林未遲睡意全無。

中午睜開眼睛的時候也沒有收到任何的回復消息，就算是怎么在心里安慰自己也像是發出的信息沒人理會的感覺。

她睜開眼睛看著被鐵欄桿分成一塊兒一塊兒的長方形的灰暗天空發呆。

楚程也抬頭看著英語老師，但是也試著向著窗外轉頭想看一眼身后的林未遲。

林未遲遲到和曠課在全班看來好像是常事，沒有人會刻意詢問，只有在科代表收作業的時候會被提一下，齊楊就會在林未遲的桌斗里翻翻找找，能找到，看林未遲寫了字就交了。

楚程有點在意林未遲為什么會這樣生活。

當他晃了一眼，看見林未遲睜著大眼睛的時候還驚了一下。

林未遲那一雙黑黝黝的眼睛，就定定地往上看著，一動不動。

這個瞬間很快，快到楚程都是轉回臉才開始回憶林未遲的表情。

沒有表情。

等他還想再側過身子看一下林未遲的時候，他瞟到了在操場上的莫一笑。

中午的雨下得不大，楚程睡完午覺起來雨就停了，所以這會兒在操場上打球啊，跑步啊的人還不少。

莫一笑笑著和一個人說著話，那個人的脖子上掛著一個哨子，穿著灰紅相間的運動服，說笑著就往操場對面去了，視線被一叢又一叢纏繞著的爬山虎遮住了。

楚程還沒來得及認真看，就感覺到身后的林未遲一撐桌子，直接直起了身子。

動靜不小。

教室里的人都拋開英語老師往林未遲的座位看，英語老師拿著粉筆也看著林未遲：“未遲？”

林未遲還看著窗外，楚程才正式扭著身子看著林未遲。

微微張開的嘴，瞪圓了的眼睛，還有收緊的手。

最后還是齊楊咳了一下，所有的人都立馬轉身朝向黑板，除了楚程。

林未遲反應了一下，轉臉看著楚程的臉。

楚程看見了，雖然林未遲知道楚程只是看見了莫一笑，但是心里還是驚了一下。

楚程轉過身去的時候感覺到后背有一股涼意，這股涼意他知道是來自齊楊，但還是在心里產生了一種復雜的情緒。

林未遲突然的動作，齊楊的危險氣息，都讓他忍不住往窗外看，但是他沒有看見莫一笑的半點身影了。

下午放學之后，林未遲沒有半點猶豫，拿著手機就走出教室，齊楊收拾好書也走出了教室，楚程定定看著下課鈴響了之后的場景。

莫一笑把校服的拉鏈拉到最上面，領子遮住了下巴和嘴。

走在回工廠宿舍的路上，她嘴里叼著一根棒棒糖，校服褲子里有錢，是今天剛掙的，她理了理頭發，貼著脖子的頭發還有點濕濕的感覺。

剛走到巷子口，手臂就被人拉住了，她還沒有看清是誰，后背就抵在了粗糙的墻壁上。

雖然穿著校服，但是她還是感覺到了衣服在墻上劃了兩下。

還沒來得及張嘴說話，林未遲的聲音就響起來了：“你是不是瘋了？”

莫一笑被這么一吼還懵了一下，看見是林未遲才松了一口氣，語氣懶散：“我不是一直這樣的么？”

林未遲按住她的肩膀：“可是你現在不是和許強在一起了么？”

莫一笑把她的手拿開，靠著墻笑了笑：“我沒給他說。”

這件事情怎么說？莫一笑都覺得有點好笑，想從良？還是說覺得許強能夠和她一同奮斗還債？

許強是喜歡莫一笑的，林未遲咬了咬牙。

“你別干了，我和齊楊湊錢。”林未遲說。

莫一笑笑了：“夠么？”

齊楊趕到巷子口的時候正好聽見這句話，和林未遲一起僵住了。

“齊楊周末兩天去給別人補課，他還要不要復習了？還要不要考好了離開這里了？你也去教小孩，這么久了夠么？我一次就能接近一千，校外的我還能有一千多。”莫一笑說完表情僵了一下，越過齊楊和林未遲，她看見了楚程的臉。

楚程是聽得清清楚楚，此時臉上的震驚褪下去了，定定地看著他們。

林未遲迅速轉身，走到楚程面前揪住他的領子，把他往巷子里面拉：“這件事情要是別人知道了......”

“未遲，你以為學校里知道的人還少么？”莫一笑把手放在林未遲的肩膀上看著楚程，笑了笑，“學霸，是你的話我可以打五折。”

楚程的腦子直接被這個笑和這句話給炸開了。

腦子里亂糟糟的還浮現出莫一笑家里的罵聲。

“你，”他覺得自己的腦子一定是抽了，不然他不會結結巴巴了半天說了一句話后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你，今下午，和那個體育老師？”

“嗯，你不會這么純潔吧？”莫一笑把棒棒糖咬碎了，把棍直接扔在了地上。

楚程站在墻邊看了看林未遲。

齊楊皺著眉的樣子像是隨時準備一不對勁就上前打他一頓。

楚程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

最后他還是沒被打，他跟在莫一笑身后上樓的時候都不敢看莫一笑，作為一個正常的，處在青春期的男孩子，他也不是沒看過帶顏色的東西。

但是看歸看，認真知道身邊有人還是其中一個主角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雖然也不是什么視頻照片滿天飛，總歸來說還是不正經。

一開始看見莫一笑的時候她就有種讓人想入非非的氣質，包括那天喝醉了都帶著一股媚態，楚程早該在貼吧的詭異氣氛中意識到這一點的，但是那時候他沒細想。

不然現在也沒有這么震驚了，現在就是，很震驚，震驚中，還帶著......不舒坦。

人就是這樣，視覺享受都可以，但是要是身邊有一個人牽扯著關系，那成為朋友都不是件可能的事情了。

楚程開門的時候看著莫一笑進門的身影，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