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方出院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呆在浴室里洗澡，還不讓林未遲幫忙。

林未遲叼著巧克力棒捏著歷史書坐在客廳。

沈南方洗了近半個小時，林未遲都覺得她可能自己在里面刮了一層皮。

“你最近怎么不是吃糖就是吃這些？”沈南方想伸手擦頭發，林未遲看她一臉困難的樣子就站了起來。

“戒煙。”林未遲淡淡的說。

沈南方倒是笑了：“不簡單吶不簡單。”

“不簡單吧？”林未遲也笑了。

韓倩倩剛吃完飯，翻開桌上的書看了兩眼桌上的照片。

是齊楊站在巷子口，表情冷漠的樣子。

那天是齊楊和葉毅辰兩清的時候，她在貼吧里找到的這張照片，照片上的齊楊只能看見半張臉，眼里的冷漠和冷淡攪在一起顯得整個人都是寒氣。

桌上的手機震動了兩下，韓倩倩看見了上面陌生號碼下的短信。

你最好現在過來。

韓倩倩的身子一陣顫抖，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收到這種消息了，她也知道是安晶給她發的消息。

“媽，我出去一下。”韓倩倩換好鞋拿著鑰匙就出門了，等韓倩倩的媽媽的聲音響起的時候門都被關上了。

天色灰蒙蒙的，韓倩倩的心像是沉入了冰涼的湖底。

她忍不住想要顫抖。

她走在路上，她幾乎不會在這樣的時間出門，燒烤攤上還有人打著赤膊，劃拳的聲音吵鬧極了，她看見還有幾個人的手臂被紋得五彩斑斕的。

她特別局促，最后還是看見了安晶，安晶戴著兩個特別大的耳環，穿著皮褲和皮衣，把韓倩倩摟住特別熱烈的對著桌邊的人打招呼。

楊晗寧也坐在他們邊上。

“我來介紹一下啊，”安晶幫韓倩倩倒了酒，很是熱切，“這就是我經常給你們說的，我們班的乖乖好學生，名兒也好聽，韓倩倩。”

“就是那個葉毅辰天天找的那個？”有一個男生半調笑般的問。

“哪能啊，葉毅辰怎么可能追得上我們家的倩倩呀。”安晶拿著一串烤羊肉串冷笑了一下說。

“人家喜歡齊楊，”安晶說完看了一眼韓倩倩，挑了挑眉，“是吧？”

韓倩倩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腦門到脖子全都變得滾燙。

她藏在心底的扭捏，掩埋在心里的情愫，被安晶這么輕松輕浮的說了出來。

一大桌子人的眼神里全是嘲弄和調笑，其中的幾個人還拖長音發出“哦”的音節。

這一切都讓韓倩倩覺得無地自容。

“齊楊這小子是狠，自己爸爸殺了自己的媽媽，還能坐上優等生的位置，你不怕他以后也把你殺了？”一個把頭發染成金色的女生問。

韓倩倩咬牙。

“怕了么？齊楊他們是什么人你恐怕還沒有親眼看見呢。”楊晗寧低頭玩著手機問。

韓倩倩的身子猛地顫抖了一下。

“哎我說真的，齊楊有沒有暴力傾向還不知道呢，葉哥那天被打得那個樣子，齊楊手背上都是血都不見停的。”一個喜歡著白t恤的男生拿著啤酒杯說著。

“林未遲也不是好人，自己媽媽是三兒被打了，感情之前說著林未遲有爸爸還多真的，我媽說，要不是三兒人家男人對就不見回家，回家能被打？而且都沒見著吭聲兒的。”那個黃頭發的女生說著還忍不住笑了。

安晶喝著酒，看著他們的討論，臉上的笑意仿佛很滿意他們說的東西。

“最好笑的是莫一笑，”說到這里韓倩倩的身子又顫抖了兩下，“丫的做生意，上學期做了蘇澤的生意，嘖嘖嘖，不看看蘇澤多慘。”

“莫一笑，”有個男生請笑了一下，像是喝醉了在說諢話，“丫個婊丨子！”

婊丨子，這兩個字像是在韓倩倩的胸口重錘了一下，錘得她兩眼發昏。

“那娘們給錢什么不能干？”這句話說完了，整個桌子上的人都在笑。

“說什么呢？”楊晗寧見笑得差不多了就拿手機放到桌子上看著他們，“亂說話，倩倩是正經孩子，別嚇著人家。”

“別嚇著人家”

韓倩倩看著楊晗寧，看清楚了自己的臉印在楊晗寧眼里有多可笑。

“成績好的孩子很聰明的，一提就懂，你們冷嘲熱諷的多不好啊。”安晶也很敷衍地揉了揉眉間，笑了。

“是是是，那仨，咱們惹不起也說不起。”桌子上的話題轉得快，齊楊林未遲和莫一笑這三個人就像是茶余飯后的閑篇兒。

還沒等韓倩倩換口氣兒，話題急劇轉下，將韓倩倩的腦子徹底砸懵。

“哎，要不咱們去酒店看看？”有一個拿著手機的女生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兩眼放光，“我看著時間也挺湊巧的。”

“可以啊！”眾人喝著酒點著頭。

韓倩倩的心本就劇烈跳動著，這個時候更是加劇起來。

莫一笑坐在椅子上把煙點上，拉了拉裙子的肩帶，抹了抹脖子上的汗，黃立三也叼著煙在床上穿著褲子。

“一笑妹子實在，給。”黃立三沒穿上衣，同樣汗涔涔的，面帶笑意的用兩根手指夾著一疊錢。

莫一笑呼出一口煙圈，眼線都沒有暈開：“你的單子完了，以后都別找我了。”

黃立三看她接過了煙，咧著嘴笑了一下，吸了一口煙把煙從嘴角拿下來：“嘶，一笑妹子這是要從良了？看來那個老板比我們厲害呀。”

莫一笑冷笑了一聲，蜷著腿坐在椅子上看著手里的一疊錢，搖了搖頭。

“好歹還完錢之后再說這種話吧。”黃立三笑了笑，把煙滅在面前的煙灰缸里。

林未遲不言，待酒店房間門被關上后眼神變得狠戾。

直到晚上十點，莫一笑抽完了剩下的半包煙才嘆了口氣站起身子，晃到廁所里把澡洗了。

一個瓶子上如果出現一條裂隙，有人不斷用外力施壓，那這條裂隙會一天一天的加深，直到瓶子完全碎裂。

莫一笑能感覺得到，黃立三是不可能平白無故再找她的，他說的這些話，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她低頭笑了笑。

韓倩倩蹲在莫一笑房間的門口，所有的人都走了她都沒敢走，她也不知道莫一笑會不會出來，看著黑暗的走廊，她的腦子里全是通過隔音效果不好的房間里傳出來的聲音。

十六七歲的年紀，韓倩倩兩頰都發紅，雙腿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