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分,杜萬成從香港回來,手里拿著一束紫羅蘭,依舊帶著一身垂頭喪氣的,落魄的神情。
黃思瑤有時會自問:杜萬成這種表情,這種失落的表情,是不是拿來博取同情的的一種假面具,特別是用來博取女人同情的一種假面具?他真是一條可憐的喪家之犬嗎?
都說,男人會因為憐憫弱小的女子而愛上她,據說這是男人的保護欲使然。
但是,女人難道沒有這種保護欲?女人的偉大的,與生俱來的母性,是世間最偉大的愛。而這種愛,在很多時候,也會被其他人利用。
杜萬成整個晚上都堅持用一種有點居高臨下的表情,也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落魄?
雖然張海飛已看穿了這種表情里面的做作,以及這種表情后面的落魄。黃思瑤看不出來,也許因為他這種做作并不是針對女人的,因為他在單獨面對思瑤時候并不是這種表情。
杜萬成這種不可毀滅的,內在的做作,便是其他男子們討厭他的原因。只要他一出現,不管他裝得多么斯文得體,其他影評人心里極為憤怒。這樣的男人確實活得挺累,挺艱辛的。
黃思瑤是愛上他了。至于杜萬成呢,他毫不露出破綻,完全和前幾天一樣。他憂郁、專心,而又冷漠,和主人夫婦像遠隔得南極和北極一樣。他只和他們禮尚往來,也不無事自獻殷勤。
黃思瑤覺得他一定忘掉了上午的說過的事了,但是他并沒有忘掉。
他知道他所處的境地,他仍舊是在老地方,在那些天生被擯棄的人所處的那個地方。
因此,這回的戀愛,他毫不重視。因為他知道這戀愛既不會有結果,也不會帶給他好的改變。
在他的靈魂深處,他的確是個一個憤世嫉俗的人,但他內心里也承認這個社會,雖然他外表上穿得很是時髦,而他又喜歡離群索居,把自己和眾人隔離開來,在他看來,是必需的。他也是一個極其矛盾的人。
但是偶然的戀愛一下,藉以調解一下神經,也不是一件壞事。而且他并不是個忘思負義的人。相反,他對于一切自然的,發自內心的愛,是非常感激的,感激到幾乎流淚的。
在他僵硬的臉孔后面,是他如同兒童一般的靈魂。他對那女人極為感恩,他焦急地要去親近她。
同時,他的被人擯棄的靈魂卻知道,他實在是不愿不能與她糾纏的。
當到了就寢的時候,杜萬成得了個機會對黃思瑤說:“我可以找你嗎?”
黃思瑤說:“不,我來找你。”
杜萬成等了好久,但是她終于來了……
他無疑是容易興奮的一個人,快樂很快地來到,一會兒便完了。
他的身體,有一種孩子似的無抵抗的,稀奇的東西,他像一個毫不掩飾的孩童。他的抵抗力全在他的外表,在他的內心深處,他更像一個孩子。
他引起了黃思瑤山洪般的憐愛和溫情,同時又滿足了她的渴望。
他依偎者她,他的保護色和鎧甲又重新顯現出來。而這時,黃思瑤就會感覺到他很陌生,她只能失望地,麻木地躺在那兒。
在這種時候,不論男女,那種放下一切的,完全純粹的,不摻雜一絲兒世俗的情愛實在是太難得了。在大多數時候,人類的情愛都是不純粹的。所以過后往往都是尷尬和空虛。
過了一會,她緊緊地摟著他,把他留在她那里,他也任她支配著。直至她得到了她的最高享受。
“感覺太好了!”黃思瑤有些發抖,她低語著。現在是黃思瑤緊貼著他,現在她完全鎮定下來了,而他呢,卻孤寂地躺在那兒,帶著自豪。
他這次只住了三天,他對張海飛的態度,和第一天晚上一樣。對黃思瑤也是一樣,他的外表是毫無改變的。
隨后,杜萬成用著平時那種不平而憂郁的語調和黃思瑤發著微信,他有時候回復的微信內容甜蜜而讓人感到沉醉。
他已經得到她,但他總是有意無意的渲染一種柏拉圖式的愛情。
這樣的男人就是這么怪異,黃思瑤實在不了解他。但是她現在清楚一點,自己是愛著他的。她的心里時時都感覺到他現在的失落。
然而,她是不敢深深地愛,因為希望比較渺茫。而他呢,也因為沒有希望在心里,所以也不能深愛。
這樣,他們繼續了好久,互相聯系著,偶爾也在附近城市相會。
這段時間,黃思瑤在惠東鄉下非常地快活。她用這種快樂和滿意去激勵張海飛,所以他在這時的作品寫得最好,而且他也異乎尋常地覺得快樂。
然而,當黃思瑤的心花怒放般快樂,而使張海飛受到激勵的日子過去時,她變成頹喪而易怒。張海飛是多么晦氣啊!要是他知道個中因果,也許他還愿意黃思瑤和杜萬成重新相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