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好好再愛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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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生活在一個嶄新的時代,也生活在一個因循守舊的時代。說它因循守舊,是因為幾千年的人類歷史,我們在某些方面,沒有取得絲毫的進步。

我們沒有一條通向未來的坦途,從來沒有。但是,我們還是四處奔走,攀越高山,越過大河,不管這樣,我們都還要生活下去!

這差不多就是黃思瑤現在的想法。一場災難讓她的家塌了下來,但是她是一個堅強的女子。她總是明白,生活的一切還是要繼續。

二零零八年的一天,張海飛隨登山隊回家,休整了幾個月,黃思瑤嫁給了他。他們度過了半年的甜蜜時光。

之后,張海飛重新加入登山隊伍,幾個月后,他被人抬回來深圳。

黃思瑤,他的新婚妻子,當時二十三歲,而他,二十九歲。

張海飛的生命力是驚人的。一場雪崩之后,他沒有死,被石頭和樹枝摧殘的身體似乎又長好了,他在醫院度過了兩年時間。

然后據稱他已經痊愈,他又活了下來,然而他的下肢,卻殘缺了。他變成了一個一瘸一拐的人,如果沒有完全的必要,他寧愿坐在輪椅上。更加難以接受的是,他的下身受到了致命的創傷。

二零一零年的某天,張海飛和黃思瑤回到他們惠州的老家。在那里,張海飛的父親在早年承包了村里一千畝農地,種植大棚蔬菜,養些牲畜。

張海飛的父親已經去世,他“繼承”了這片農地。在這片相當荒涼的家中,他們開始料理農場,過起了尋常的婚姻生活。

張海飛還有一個姐姐,已經嫁人,除此之外,他再沒有什么至親了。他已經永久殘廢,他也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再生育,他們從深圳回到惠州老家,是要盡可能地延續老張家的姓氏。

張海飛沒有真正的頹廢下去。他可以坐在輪椅中,轉來轉去。他買了最新款的電動輪椅,附加了一個小馬達,他可以自己駕駛著,慢慢繞著農場,進到那個恬靜而令人心曠神怡的庭園中去,對這個庭園,雖然他假裝滿不在乎,但實際上他為它感到如此驕傲。

歷經了太多的苦難之后,他感受苦難的能力似乎也下降了。他還是那樣獨特、明朗、愉快,紅潤健康的膚色,迷人明亮的眼睛,讓人覺得他簡直是個樂天派。他的肩膀寬厚強壯,雙手有力;他著裝講究,打著雨果博思的講究領帶。

然而,從他臉上仍然可以看到小心戒備的眼光,看到殘疾人的一絲內心空虛。

張海飛曾距死亡只有一步之遙,因而他存留下的生命對他而言更為珍貴。從他不安地閃亮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死里逃生后的自豪。

但他受到太大的傷害,以至于他多少有點心灰意冷,有點麻木不仁,剩下一片沒有知覺的空白。

他的妻子黃思瑤,是個臉色紅潤的鄉下模樣兒的女子,來自潮汕地區,柔軟的黑色頭發和強壯的身體,伴隨著緩慢的舉止,有著一股非同尋常的精力。她那充滿好奇的大眼睛,以及溫柔的嗓音,好像是剛從她土生土長的村子里出來。

其實全然不是這樣。她的父親曾是潮汕地區一位官階不低的國企員工,她母親則是一位舉止優雅,為人和善,多才多藝的高中教員。

黃思瑤和她的姐姐黃思雅很小就接受了良好的藝術教育。她們被帶去香港、吉隆坡和曼谷接受藝術熏陶,那里有著他們的各種遠方親戚。

所以,姐妹倆從小就生活在一種奇怪的氛圍中。潮汕地區也許是中國最保守的一個區域。那里對于三從四德,夫唱婦隨極為看重。而在中國其他地方,這些東西早沒有了。

而另外一個方面,這又是中國和海外聯系最為緊密的一個區域,幾乎家家都有幾個親戚分布在香港、東南亞,或者美國,加拿大。因此,姐妹倆也接觸了很多非常國際化的思潮。

姐妹倆在高中畢業后,都被送到香港浸會大學主修音樂和藝術。她們在那里度過了非常快樂的時光,她們在學生中無拘無束地生活著。

她們與一幫男子爭論歷史、哲學和藝術問題,她們的學識完全不亞于一般男子。

而同時,正因為她們是女子,所以她們比男子更勝一籌。她們常帶著吉他和一群小伙子在維多利亞海港散步,吉他發出婉轉而慵懶的聲音,那是青春的味道。

他們一起唱《海闊天空》,一起唱《倩女幽魂》,非常自由自在。在海邊,和充滿激情、聲音動人的小伙伴們一起,她們為所欲為,暢所欲言。

對于女人,其實交談才是最為重要,那種彼此交心的,熱情洋溢的,毫不掩飾的交談。而那所謂的愛情,反而變成了小小的陪襯。

王思瑤和她的姐姐王思雅,都在十八歲的時候初涉愛情。

過了一段時間,她們對于各自男子的愛意都冷淡了,甚至有些敵意,似乎他們侵犯了她們的隱私和自由。因為作為一個女子,生命中的尊嚴和意義就在于獲得絕對、完美、純粹、高尚的自由!

但是,這是個世俗的世界,女人不得不退讓。男人像饞嘴的孩子,他要什么女人就得給他什么,否則他很可能像孩子一樣變得令人討厭、躁動不安,他甚至可以把好事故意給你搞砸。

女人可以遷就男人,但保留她內在的、自由的自我。那些文人墨客似乎并沒有充分考慮到這一點。

女人可以有個男人而不真正委身,她無疑可以擁有他而不受他的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