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敏藍滿目著急的看著自己的老母親,老夫人點了點頭:“我知道這件事的關系重大,也正在考慮呢,且再讓我想想。
宮宴時間很快就到了,這一日風和日麗,如今已是小陽春,女眷們的穿著就艷麗起來。脫下厚重的冬裝,換上紗綾,薄錦,頭上珠釵紛繁,明晃照眼。
華國公府門前排起長長的車隊,馬夫和小廝也是容光煥發,身段體面。便有丫鬟婆子,也無不打扮的十分細致。
更不用說這幾位小姐夫人了,一向有經驗的魏氏今日卻是十分的低調,楊氏也是無心打扮,素色著身,頭面是簡單的銀飾,也不見笑臉。
于外人看國公府還是當年那個國公府,可是于知情人看,便覺得處處寒心。
那日老夫人決定帶著魏氏和楊氏一同赴宴的時候,江雨并不意外,畢竟這二人確實不好不露面,對外人沒法交代。除了兩位夫人,當時的請柬上還特意邀請了鄒敏藍,老夫人,和一眾小姐們。
眾人上了車馬,馬夫便甩了長鞭往宮門處趕去。一路上楠木豪華馬車數不勝數,這目標都是一致的,皆是趕往宮宴。
宮闈春宴,不是一件小事,對于名門貴女們來說是不可奪得的表現機會。這次宮宴只邀請了女眷,到了宮門,下了車架,便看見左側午門門處的隊伍已經拍了老長,鄒雪兒提著自己新作的藕粉蜀錦長裙,踏著刺繡金蓮,下了馬車。皺著眉頭看了看長長的人群。
江雨扶著外祖母馮氏,與母親鄒氏一同走在前面,今日她不得已也化了淡妝,眉眼更為精巧,身著絹紗素裙,黑發如瀑,明明才只有十四歲的年紀卻出落的亭亭玉立。引得不少人紛紛側目,身后的鄒雪兒眼睛都要冒火,再看鄒瑞今日穿了水藍色衣裙,發飾無不新巧,妝容不必鄒雪兒差,當下鄒雪兒心中計較:“終于露出了你的真面目,你母親如是你也如是了。”
遂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
魏氏與楊氏卻也一路無語,表情嚴肅,這一家人到場靜默一路,與旁的三三兩兩說說笑笑的場景儼然不同,別人還只以為國公府加封嚴謹呢。
排隊有一炷香的功夫,便有宮內體面的公公迎了出來,一路帶著笑臉朝著鄒家人跑了過來,停在老夫人馮氏面前,連忙行了個禮。
“老夫人到此,皇后娘娘早有吩咐不必排隊,且隨著咱家來。”
老夫人一怔隨即便禮貌回禮:“有勞公公了。”
鄒氏一家便隨著前來接應的公公直奔右側們而去,引得不少官家嫉妒的目光。更是在她們走后便引起一陣議論的熱潮。
“這國公府并不是皇親國戚啊,為何能走右側門?”
“對啊,就算當年老國公當年的功勞再大,如今也已是衰敗了,怎么還會這般禮遇?”
“聽說前幾日老夫人還封了誥命呢。”
“誰說不是呢,好像要翻身的樣子。”
“聽聞寧王看中了她們家的姑娘。”突然傳入的一個聲音將眾人的心推向浪潮。
“看中的是哪位姑娘?他們家好像有四位小姐呢。”
“那我們這些豈不是沒希望了?”
一時間夫人小姐們紛紛議論開來。
別人尚不能明白怎么回事,鄒家這些人更是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不約而同的面面相覷。
那公公的臉面被魏氏認了出來,這不是皇后身邊的一位公公嗎?能夠進宮魏氏心里抱著僥幸,見到淑妃,二人再商量一番對策,于是盼著找尋機會與淑妃見面,卻不巧直接被人帶著進了皇后的正殿儀鸞宮,眼瞅著就直接見皇后了。
眾人無不心中緊張,到了那儀鸞宮,那位公公將人安置在一處偏殿歇息,又叫來宮女奉了茶點,方才退去,馮氏自是千恩萬謝,不知道該作何處理,只能端坐著,等在那里。
江雨也不免疑慮起來,便在等待之余摸著鐲子看了看及將要發生的事情,看完以后不由得整個人都僵在那里。
她沒有心情繼續再往下看下去,只因為她看到了一個人,一個令她痛徹心扉的人,她?居然在皇宮里。
江雨心中五味雜陳,一向云淡風輕的她此刻也不得不心情起伏,對于即將發生的事情全然沒有了準備與打算,甚至除了那個人的臉她幾乎沒有看見別人,聽到別的話,留意到別的事情。
然而大家的神情都很相似,在迷茫中,也就沒有人關注江雨的反常。江雨腦中嗡嗡亂叫了半天之后才穩定下神情,對了,如今自己是改頭換面,再也沒有舊人認得出自己了,然而她,卻是被自己一眼認出,難么說就是江雨在暗處她在明處,可以不用怕她的陰謀詭計了。
“怕她?”江雨在心中默默的思量著:“原來自己心中竟然有些怕她?為什么,江雨笑著問自己?因為她害死了前世的自己嗎?不是,那不是怕她,而是對她一種深惡痛絕的抵觸。”
自從重生以后江雨得知延國覆滅就沒想到會再見到這些舊人,依照法制,這些人不應該全部處死了嘛?
姜語嫣,她是延國重臣之女,更是延王的最寵愛的貴妃,也是延王的智囊,這永漢國不將她殺了也萬不能留她在宮中啊?但是她不是別人,她是姜語嫣,既然是她,那這件事就有可能發生,以她當年在延國對付姜瑜的手段來看絕對不是一般的狡詐。
江雨嘆了一口氣,本以為這一生不用見到想見到的人,誰知還是免不了,剛想到這里便有太監來請,說時間到了請鄒府女眷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