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沈悅兒倒茶回來時,七少爺對她說:“在本少爺這里的一年你要改個名字。”
這個她是理解的,畢竟她沈悅兒的名字聯系的是曾經的左相府。七少爺看著她那雙水潤的桃花眼,抬手便撫過她的眉眼,濃密的睫毛觸感癢癢的,在她還不及躲閃的時候他便說道:“以后你叫岳辰星吧。”眼里藏著滿天的星辰,便是他的悅兒。
“辰星謝過少爺”她微微福了福身子,咀嚼了一下自己的新名字。
他滿意的喚了聲:“星兒”。
她便笑著答了一聲:“星兒在。”
傍晚時分,小川兒帶來了很多東西放在妝臺上,對悅兒說:“少爺讓您上個妝,換了衣裳隨他出去一趟。”
元宵和端午捧著衣裳進來,幫她梳頭,她自己上了妝,換了衣裳后又被兩個丫頭戴上一些首飾。
在鏡子里看到七少爺一直倚在門口,兩個丫頭退出去他便走過來,拿起胭脂道:“妝上的太淡了,怕會被人認出來。”
他的食指沾了胭脂輕輕涂過她的唇,又用小指尖擦過溢出去的。認真的模樣,就像是在對待一件足可顛覆天下的大事。
一瞬間她有些癡愣,微張的唇都沒想起要閉上。
他滿意了便放回胭脂,握著她的手道:“晚些幫你染了指甲。”
她愣愣的問:“少爺還會染指甲?”
他似有深意的看著她,笑的莫名其妙:“小時候幫一個小包子染過,她見大人都染,就吵著讓我偷偷幫她染。結果兩只小手都包著葉子吃不了飯,就舉著手張嘴讓我喂她。”
“是少爺的妹妹吧?”
他笑的好暢快,她更覺得這人總是莫名其妙。想著他是不會說了,便要起身隨他走。
這時他卻突然說話了:“不是妹妹,是媳婦兒。她說等她長大了,就給我當媳婦兒。”
“是夫人吶”她恍然大悟般。
他點了點頭,輕觸她的臉頰:“是夫人,七夫人,走吧。”
她覺得他這話說的怪怪的,有些別扭。不過他向來說話都奇怪,也就沒在意的隨著他出門。
他在出門前遮了面巾,擋住了半張臉。
悅兒扭頭看著他:“少爺怕見人嗎?”她這話問的心里有些酸澀澀的,那語氣上也便帶了些出來。
七少爺知道她的心太敏感了,定是誤會了他怕同她一道出去,便笑著牽過她的手,可那笑掩在面巾子里她并看不到。他說:“真真假假這一回,只想給你,也給自己一個自由的地方罷了。”言罷他回頭看了一眼這三進的小宅子。
她理解了他,卻也沒再說話。
青布馬車異常簡樸,簡樸的與七少爺那般不搭調。到了熱鬧的區間,他帶她下了馬車,跟她說:“說是這些年京城里的夜市就很繁鬧,我到是第一次來。”
悅兒欣喜的眼神四處野放著,嘴里含糊的應著他:“星兒也是呢,到從沒見過。”
這夜市里賣花的、賣酒的,賣小食的居多,偶也有老婆婆扎了紙燈籠,畫了花啊朵啊的,也有紅眼睛的小兔子,姜黃條紋的小老虎煞是可愛。
她的眼神被那小兔子燈籠吸引的簡直移不開,他沒說話,牽著她的手走過去拿了那小兔子燈籠,小川兒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就付了銀錢。
悅兒歡喜的把燈籠提高,映著她的臉忽閃忽閃的,她說:“星兒屬小兔子的呢。”
他笑了:“像小包子的兔子。”
她沒聽清他說的什么,正提著小兔子燈籠往路邊的攤子上照著,調皮的樣子就像個三歲的孩子一樣。他想,三歲的你,三歲的悅兒。你若還是三歲多好,就不會不記得我。
“少爺要吃那個碗糕嗎,灑上厚厚一層糖,可好吃了。”她瞪著亮閃閃的桃花眼,像個見了鮮草邁不動步子,饞得直咽口水的小兔子一樣。
他拿過一只碗糕來跟攤子里忙活的人說:“多灑些糖。”
“好嘞”那腰上系著麻布圍裙的老漢笑呵呵的灑完糖,遞到七少爺手里。
悅兒眼巴巴的看著他,就那么掀起遮著臉的面巾子,張口咬了一口那又香又甜的碗糕。
就聽他說:“甜”,然后遞到她面前問:“你要吃嗎?”她迫不急待的狂點著頭。
他便把那碗糕碰到她唇上,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咬了下去。七少爺是她的主子,他讓她吃的東西不能不吃罷!
他一直把碗糕拿在手里,每隔一會兒便喂到她唇邊一次。她一邊吃一邊想著,這樣算是我侵犯了他的罷?是不是有些對不住晏之哥哥,還是不吃的罷?
突然她皺了小鼻子,小嘴兒也扁著。他問:“怎么了?太甜了是不是?”
她看著他手上那根竹簽子,苦著小臉喃喃著:“都吃完了。”
“太甜了不能吃太多,泛酸時候就難受了。”他勸著便把那竹簽子扔了,可她的眼神還落在那簽子上,臉還是那樣皺著。
好對不住晏之哥哥,干嘛要吃少爺吃過的東西?
接下來她什么也不吃,可吃了那么甜的一個碗糕她有些口渴,越是看到賣茶水的攤子越是渴。
他問她:“渴了嗎?要喝茶還是果子露?”
她怯怯的伸出兩根手指來:“星兒能先支20文的月銀嗎?”
“那你要先告訴我用這20文做什么,不然就不給你。”看著她這怯怯的樣子,好想把人扛起來帶回家里去怎么辦?他強自鎮定著,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是冷靜的。
“星兒想買壺茶水喝。”她說了這話便低下頭去,還忍不住偷偷看他。
他牽著她的手到茶攤前,剛伸出手去她就按住了他:“星兒自己買行嗎?”
他笑了,伸出手去小川兒又鉆出來遞了荷包給他。那里全是些碎銀子,銅錢卻是沒有。他把荷包放進她手里:“想買什么就買什么吧,不從你的月銀里邊扣,算是陪本少爺出來賞你的。”
悅兒開心的接過荷包,翻出最小的一塊碎銀子,買了壺茶直接就著壺就喝了起來。
喝了一半放下來喘了口氣,本是喝不完的,可扭頭看他一眼,又怕他又拿自己這個茶壺直接來喝,便硬是把那壺茶全喝光了,之后還用帕子把壺嘴擦了個干凈。
“你擦它做什么?”他疑惑的問她。
“萬一他們不洗這茶壺,誰知道下一個是什么人會用,星兒不想……”她沒有接著說下去,他卻是明白了。
拿過她手里的荷包,隨便拿出一塊碎銀子給那茶攤,便把那壺買了下來。
她吵著要把那壺砸了,他卻突然明白了什么,牽著她的手又緊了些,聲音有些冷沉的道:“我累了,回去吧。”文學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