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枝飛

第一百零三章 路人皆知

如今簡直看上去,蘇枳就如司馬昭一般,其野心一時之間竟然在朝堂上被認為是路人皆知。這就給皇上對蘇枳的處罰做了一個佐證,他是明君,實在是蘇枳這個弟弟錯的太嚴重,如此便揮淚貶燕王。

燕王蘇枳被削爵貶為庶民,流放到遼東奴兒干都司。燕王妃因是故舊之女免受牽連,責令即日送回開國公府。燕王府其他家眷,一同流放遼東。

還在外尋找悅兒的青狐接到消息立刻趕回北平府,好在他摸著悅兒一路的蹤跡也正往北平來。在河間府那蹤跡便消失了,他就在河間又重新尋找。

二十四衛都被關押起來,九千護衛也都換了統領,葛林跟小川兒一并被關押。

青狐在王府外轉了一天,最終還是隱藏起來。他是二十四衛唯一沒被關押起來的,他覺得自己不能自投羅網,就這么在外面或許能幫主子一把。

蘇枳因之前攻打那蘇圖而在順天府百姓口中成了救世主,菩薩心腸的王爺。如今他被押解流放,北平城百姓沿街送行,跟隨囚車一路出城。

蘇枳穿著囚服卻是把頭發梳的干凈整潔,一張俊臉上掛著淡然的笑。出城已經十余里,百姓們還都不肯回去,他也不發一言,只是盤膝而坐,淡然美好的就像一尊嫡仙塑像一般。

忽然嘈雜的人群中一道聲音清晰的傳入蘇枳的耳朵,那是一個陌生的聲音,在人群里有些焦急的喊著:“辰星,岳辰星。”

蘇枳淡然的眸子里終于掀起了波瀾,他應聲望過去,就見一個他頗有些面熟的書生,正在人群里擠著,朝一處揮著手。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蘇枳便看到了那張只有夢里才會出現的臉。那張臉上帶著笑,水潤的眸子像是盛了滿天星辰一般,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看著囚車里的他。

蘇枳長舒一口氣,卻是朝她搖了搖頭。

悅兒緩緩的抬起手,摸在自己衣領里的玉墜上,朝蘇枳點了點頭。蘇枳斂去神色,微不可見的又搖了搖頭。

悅兒剛張口要朝他喊,卻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巴,而這時蘇枳卻是眼神一亮。

悅兒驚慌的看向捂著她嘴的人,那是個女子,美極了,只是本該如絲的媚眼卻滿含著不屬于女人的神色。

再看向蘇枳時,發現他點了點頭,悅兒才明白,這應該是他的人,便隨那人走了。

直到被那女子帶上馬車,悅兒才問:“這位姐姐,你可是殿下的人?”

那女子別扭的抓兩下頭,悅兒看那手極好看,這抓頭的動作卻做的糙極了。

正愕然間,那人便開口道:“屬下是主子的暗衛,早在京城小院子時候就一直住在小姐身邊,對小姐早就熟悉,只是小姐不識得屬下罷了。”

這人一開口悅兒就驚呆了,不可思議的問道:“你、你是男人?”

那人臉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卻讓他整張臉更加嫵媚動人,悅兒都看傻了。卻聽他別扭的道:“屬下是二十四衛之一,叫青狐。之前京城院子里,一直在補的那個老鼠洞,就是屬下無聊時摳出來的。”

“我說怎么養了貓,那里還是堵不住呢。”

兩人又說了些當日京城中的事,悅兒便問了蘇枳出事的真實原因,可青狐如今也不知道,兩人便不再說下去。

悅兒把青狐帶回自己家中,宋子啟還沒回來。悅兒介紹了自己這邊的情況,可青狐的住處卻著實為難起來。

他如今只能扮成女人,才不會被懷疑。畢竟二十四衛少了一個,定不會罷休的搜查。

悅兒收拾著東西,一邊跟青狐說:“你若還想留在這兒我也不攔你,若是你無處可去,便隨我去遼東吧,我要去找他。”

青狐立刻道:“屬下跟隨小姐去遼東,去找主子。”

悅兒看著那一屋子的東西,這也來不及處理,便只能帶上銀票,給宋子啟留了一些生活費。

宋子啟回來后見到青狐很是詫異,把悅兒扯到一邊悄悄問:“辰星,那位姑娘是你什么人?”

悅兒也不敢跟他說實話,畢竟青狐算是被通緝的犯人,便說道:“他是我表姐,如今舅父接我去他家里,以后就不回北平了。我們若是有緣,來日定還有機會再見,你安心溫書,將來高中狀元。”

宋子啟慌了,抓住悅兒的手道:“你怎么說走就走了呢?不是要救你姐姐出來嗎?”

“我去求舅父幫忙,之后把姐姐也接到那邊,我先走了,不然天黑就出不了城了,舅父那邊急著讓我過去。”

宋子啟萬分舍不得,可無奈悅兒那個“表姐”對他很敵視,一直拿眼睛剜他,連他跟悅兒說句話那“表姐”都夾在中間。

悅兒拿走了家里的風爐,留銀子讓宋子啟再去買。吃用的東西都帶走一些,惠質送來的那些東西也帶不走,便都留給了宋子啟。

如今悅兒身上有近二百兩銀票,都是王員外一次次給的,還有東西變賣攢下來的。

布料悅兒帶走了些,打算路上再給青狐做幾身衣裳。

當日兩人出不了城,還有許多事要辦。路條、戶貼都是很難辦的。悅兒不得已去求了謝晏之,而恰好姝兒帶著平哥兒和孩子在他那。燕王府出事,兩人也住不下去了,只能暫時投奔謝晏之。

姝兒把悅兒拉到屋里,問明了情況便拿出自己跟平哥兒的路條跟戶貼,跟悅兒說:“我這邊兒有侍郎府倚仗,自是沒什么麻煩,到是你,一路小心。這么遠的路,就你們二人,我這心也放不下。”

悅兒點了點頭,又把當日來北平時路上發生的事跟姝兒講了。姝兒也把蘇枳收小伍為義子并厚葬的事告訴了悅兒,這都是她這些日子在燕王府聽說的。

關于小伍跟蘇枳之間的情義,悅兒也是第一次聽說,當即就為小伍和遲域又哭了一回。

姝兒也陪著掉淚,還一邊勸道:“惠質的事你放心,我在這邊目前只能依仗表哥,先看看他有沒有辦法把惠質要出來。若是他沒辦法,回頭就仗著侍郎府的那點勢力強壓著要人。你也放心,人要出來我就帶走,我京城里不是有鋪子嗎,讓她母子二人先住在那兒。有我在,你一切都放心就是。到了那邊要是有辦法,就捎信回來。”

悅兒從前不知道,自己會有朝一日跟王靜姝這般親近,甚至到了生死關頭可以托付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