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狐應聲就往外走,姜子衡叫住他道:“讓澤兒去里正家,該是他歷練的時候了。”
澤兒很鄭重對待這次的事,畢竟這是他頭一次自己處理一件事。
到里正家把事情經過一講,里正媳婦兒從里屋出來說:“老張家圈鵝這事兒好幾家人都親眼見的,這咋還能賴到你家頭上去?”
里正也說:“這不能讓他們冤了,你去幫叔把村里幾位老人請來,就在我家這堂屋里說道這事兒。”
澤兒躬身行禮道了謝,之后又道:“張家人也叫來吧,無論是傳言還是事實,他們都是事中人,理應到場。”
里正點頭:“確是當這么辦,那你就回去跟你姐夫說一聲,帶上幾個人把老張家幾股都帶來。”
這事兒沒報到蘇枳那,直接在姜子衡那就解決了。
他又是派青狐帶上酒坊里的幾個伙計,去老張家幾股把人都帶去了里正家。
因為涉及到張家婆媳,就又把幾個翠丫頭叫上,一同去帶的人。
而到了里正家審張家人的時候,張老二媳婦兒出頭說的話:“里正,你這是啥意思?趕情是說我們家偷了他老孫家的鵝了?”
里正哼了一聲,道:“那你到說說,你從春到冬家里就兩只鵝,剛下頭場雪全村都聞著你家燉大鵝了,三天你把兩只鵝都吃了。這如今你家凍著那十幾只鵝是哪來的?難不成你家鵝還越吃越多?”
“我們趕大集買的不行嗎?就因為他老孫家鵝丟了,全村還都不能買鵝了?這叫啥道理?”
張老二媳婦兒慣來是個硬茬子,一時的里正也答不上話來。
眼見著自個兒占了上風,張老二媳婦兒就要撒潑,姜子衡卻是穩穩的坐在一旁,沉聲說道:“據我所知,鎮上趕集入冬以來就沒有過賣鵝的。上個集到是有,只有一個老漢賣了兩只,還是家里有病人要用銀子。說要不是因為這,要等到年根底下才能賣,那時價高。那你說的在大集上買的,是哪個鎮的集?何人賣與你的鵝?”
張老二媳婦兒眼珠子一轉,就說道:“還沒到鎮上,是一個過路人賣的,誰知道他是偷的還是搶的,那可不關我的事,我是花銀子買鵝,管他是誰喂大的呢。”
姜子衡看向蹲在一邊兒不吭聲的張老二,問道:“張老二,你婆娘說的屬實嗎?”
張老二抬頭看了姜子衡一眼,又看了自家婆娘一眼,末了屁也沒放一個,接著蹲在那兒。
張婆子是個不講道理的,這會兒見這種情況,就撲通往地下一坐,把盤著的頭發扯下來就開始一邊拍著大腿哭,一邊罵著:“喪良心吶,看我家日子過的好了,就是沒過年就吃了幾只鵝,就要被人審吶,這不欺負人嗎……”
姜子衡沒理她,而是起身對里正說道:“既是張家人不認,那便報官吧。十七只鵝也不是小數目,這要是報官證實是誰偷的,可是要掉腦袋的事兒。咱都是村民,也不好替官老爺斷案。”
里正煩躁的瞪了張婆子一眼,點頭道:“報官吧,這事兒查實了不光圈鵝的人掉腦袋,全家人都得關起來。”
正披頭散發撒潑的張婆子愣了一瞬,許是有些怕了。
可這時就聽見里正家院子里有人哭喊著:“里正要給我家做主啊,我娘就為那十七只鵝憋屈死了,這是王爺家干的好事兒,我們要報官,讓他家償命,還得賠我十七只鵝。”
里正覺得腦仁兒疼,就聽門被咣鐺一聲撞開,丟鵝的老孫家兒子進來了,后邊兒還跟著他媳婦兒和仨孩子。
“你們這是鬧騰啥,你娘有病就去治。這不是說了你家這事兒要報官嗎,查實了是誰吃了你的鵝,誰就賠命給你,鬧什么玩應啊?!”
里正氣的說話也沒啥好口氣,卻聽見那老孫家媳婦兒一聲高亢的哭聲:“哎呀我地那個娘啊,你咋就這么憋屈吶,讓那吃咱家鵝的王爺撐死噎死去吧,娘你可活過來吧……”
要不是這話里含著歹毒,沈悅澤覺著這唱腔還怪好聽的。
這鄉下的婆娘撒潑都是扯開頭發,盤腿逮哪兒就往哪一坐,雙手拍著大腿,前仰后合的一邊哭一邊唱著罵,差不多都是一個調調,詞也差別不大,都是怎么歹毒怎么唱。
沈悅澤到底年紀小沉不住氣,頓時氣的指著那孫家媳婦兒就說道:“誰告訴你的,我家啥時吃了你的鵝?”
正哭著的孫家媳婦兒立馬瞪大了眼珠子,瞪著沈悅澤怒道:“鵝膀子上的翎子都在你家灰堆里呢,你還想抵賴,就不怕吃人家鵝噎死!”
沈悅澤也怒了:“我家天天吃兔子肉,哪有什么鵝翎子?”
姜子衡扯了扯他衣袖,把人扯到身后,他上前問那孫家媳婦兒:“你在何處發現的鵝翎?”
“就你家老房子門外的灰堆里”孫家男人恨恨的說道。
姜子衡笑了,回身對里正說道:“里正叔,您覺著我家要是偷吃了他的鵝,會把鵝翎扔到不住的老房子外嗎?再說那里的灰都不是我家倒的,我們犯不上從后院大老遠往前院倒灰罷?”
里正點了點頭:“看來有人故意栽贓,許還是個跟你家有些過結的。”
“可見用心何其歹毒,報官吧,若是官府斷定我家吃了他的鵝,他丟一只我們賠十只,他丟十七只我們便賠一百七十只。自此我們再不發聲,且聽公論。”
言罷姜子衡不再停留,便帶著沈悅澤回家去了。
對于他的處理方法,悅兒聽了覺得很不錯。蘇枳卻沒表態,他覺得姜子衡跟沈悅澤都需要這樣的歷練,到事情結束時他就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
王大嫂這第三胎生了個女娃,把夫妻倆都高興壞了,這可是他們第一個閨女呀。
柱子來報喜時也是笑呵呵的,蘇枳笑著恭喜一番,然后交待道:“留下一百七十只鵝,準備賠給老孫家。”
柱子不解:“為啥要咱賠?又不是咱家圈了他的鵝。”
悅兒也不解的看著他,蘇枳輕笑一聲:“等著吧,這事兒必然是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