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生意要到初五才開門,沈琳跟姜子衡就一直住在北山。
初三這天早飯后沈琳來找悅兒:“年后我打算回山東一趟,把家里該是我和子衡的都帶出來。你前院那三間房不一直閑著嗎,就賣給姑母吧,回頭有合適的地方我也給子衡起個院子,將來總要娶妻生子。”
蘇枳也在,一聽便立刻說道:“姑母在這邊住著就是,來往也便利些。”
悅兒知道蘇枳一直跟姑母關系不是很融洽,想了想才明白他為何非要留姑母住在這邊。
還不是他那個表哥秦世寧鬧的,占了地方好把他趕出去。
沈琳還堅持著跟兒子住到前院去,悅兒卻是拉過她笑著說:“姑母,你就別堅持了。他留你們住下也是占著地方,好把秦少爺趕出去,不然早晚被他煩死。”
這在沈琳感覺就很好了,姑爺留著岳父家的人也要趕走自個兒親戚,這便一口答應下來。
不過悅兒照顧蘇枳的感受,便安排姜子衡跟秦世寧一同搬到前院去住。
這下蘇枳這心就痛快多了,甚至秦世寧來煩他都沒把人踢出去。
悅兒便跟姑母商量:“姑母,這次回山東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姑娘,幫秦表哥訂一房媳婦兒來。”
姑母一拍大腿:“這還看啥,老宅里不就有現成的嗎,我回去就把晴兒接來,開春就給他倆成親。”
蘇枳又是雙手贊成,這個不靠譜的表兄若是娶了妻,是不是將來就不會再煩他了。
趕緊讓人把四處討厭的秦世寧叫來,結果把事一說,人家不同意。
蘇枳氣急了,拍著桌子吼道:“你都多大了,還不娶妻對得起祖宗嗎?”
秦世寧也急了:“我不是不娶,是早就訂過親了。”
“你不是說怕娶妻害了人家嗎,這怎么又訂過親了?”
“是訂過親了啊,五叔在世時給我訂的娃娃親,只是她還未及笄。再說過了這么多年,也不知她家還認不認這門親。”
蘇枳隱約覺得這事兒好像不對,便問道:“哪家姑娘?”
秦世寧看了悅兒一眼,臉騰的就紅了。這下可把蘇枳氣壞了,想著難道是自己那過世的老岳父,當年答應了五舅什么事?可能他是氣糊涂了,人家都說了對方還未及笄。
結果就聽秦世寧說道:“是沈相爺在世時跟五叔定下的,是左相府二小姐沈純熙。”
這下悅兒都愣住了:“什么?你跟熙兒訂過親?”
秦世寧點了點頭,紅著臉還頗有些羞澀。
悅兒看向蘇枳,兩人對視了一會兒蘇枳說道:“不可,沈夫人那邊的情況我還是掌握的。沈二小姐早被他養歪了,一門心思的想進高門,甚至做姨娘都愿意。這樣的你娶回來斷也是養不住的,況且來日沈夫人找上門來,你我日子都不好過。”
秦世寧有些茫然,又看了悅兒一眼,問道:“她難道不像她長姐這般嗎?”
蘇枳這下真是壓不住火了,扯著衣領就把人拎了出去。
這怎么一個兩個的,不管是親兄弟還是表兄弟,都惦記他媳婦兒呢!
這可讓人如何能忍?
秦世寧抱著自個兒的包裹,站在風雪里盯著緊閉的大門。
小廝已經拍了好一會兒的門,身旁的老奴勸道:“少爺,咱們就回巴家屯去吧。這回王爺是真生氣了,斷是不會再讓少爺進門的了。”
秦世寧覺得自己很委屈:“我也沒怎么樣啊,他如何這般不喜我呢?”
老奴想,您還沒怎么樣呢?被人扔出來時下人可都聽見了,不但看上人家媳婦兒了,還整天纏的王爺一個頭兩個大。
這還不算,整天就沒他去不到的地兒,蘇枳的所有產業,恨不得他一天天的混個遍兒。
人家放羊的他也跟去野地里,人家砍柴的他也要跟去大北山。人家燒酒,他還幫人干活兒。
他那哪是幫忙啊,四處添亂不說還自以為很了不起。
可老奴并勸不動他,就那么抱著包裹說什么也不肯上馬車,眼睛死死的盯著緊閉的大門。
不到十歲五叔戰死,之后他再一個親人也沒見到過。孤孤單單這么多年,終于有個兄弟了,他不想失去,想整天都在他眼前晃,也要看見他在自個兒眼前晃。
那跟親兄弟沒什么區別,兩人長的也十分相像,就連身量都不相上下。
還沒跟他說夠話,沒跟他一起去給五叔上個墳,沒跟他一起回到關中,找到秦家老宅。
他問老奴:“云伯,你說表弟為何不喜我呀?”
云伯嘆了口氣:“他自小沒缺過親人也沒缺過兄弟,自是體會不到少爺的心情。您太急切了,可能是讓他不適應罷。”
“那我便不再纏著他就是,可我還有許多話沒同他講,如何是好?”
“還有一輩子的時候,少爺可以慢慢講。”
秦世寧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他不知道我有多珍惜他這個親人,我不能太急切了。那些我這么多年的經歷,要慢慢講給他,不然他會煩我。”
云伯說道:“若是開始時少爺便能明白,也不至于鬧到今日這般田地。”
“云伯,我知道了,以后不會再犯。我還要同他一道去給五叔上墳,一道回關中找到秦家老宅,我想回家看看,同他一道回家看看。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云伯,你會武功,能不能翻墻進去同他講,我以后不會再那么纏著他了,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少爺,這院子可不是老奴這點功夫進得去的,我們不如今日先回去,等王爺消了氣少爺再來親自同他講。”
秦世寧失落的轉過身,向自己的馬車挪蹭著,他一點也不想回去。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他的臉上頓時現出驚喜,轉過身看見站在大門口的蘇枳。
可想到了云伯剛剛的話,又趕緊收斂了表情,垂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說道:“我錯了,以后再不會纏著你。我先回去,等你消了氣我再過來。好多話可以慢慢講,等你愿意的時候我們再一同去給五叔上墳。”
蘇枳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別走了,此事不怪你,是我自小沒體會過你這種熱切的情感,一時有些難以接受。回來吧,你想說的話盡情同我講,待我能離開時便同你一道回關中,回秦家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