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策略

第43章 白蓮心機

康熙果然好一段時間沒來,再來的時候,又是過去了小半月有余。

不過就算這樣也是難得的,自康熙受了太后她老人家的訓誡,進后宮的次數才逐漸多起來,且盡量不偏不倚。

用太后她老人家的話說臨幸后宮就應該像用膳一樣,皇上若對哪道菜格外青睞,那么這道菜十天半月也不會上桌。選擇后妃,也不能讓人一眼就看出喜好,要接受前明的教訓,不能給有所圖謀的人機會,避免受寵的恃寵而驕,失寵的幽怨連連。

蕙云來上茶,不同于其他人直接放在桌子上,而是遞到康熙手中。

景瑜無意中瞥見蕙云趁皇上接杯子的時候,刻意將手抽回慢些,與皇上的手輕撫而過。

康熙看了她一眼,她也眼波嶙峋的回望皇上。

見康熙看她,羞澀的低下頭,溫儂軟語道:“皇上,這茶是采了荷尖上秋天第一道晨露煎的,請皇上常常鮮兒吧!”

誒,這個惠云不簡單呢。

拋去投奔安嬪那段日子,這丫頭伺候在身邊也有不少日子,這勞什子“荷尖晨露”什么煎茶,可是從未見過好伐?

平日侍奉多說一句話她都嫌累,現在倒是十分用心呢。

景瑜上下打量一番,作為二等丫鬟,今日穿戴可是比月瑤和鈴蘭精致多了。那頭上的珠花也是宮里時興的樣式,怕是托了小公公在宮外捎帶進來的,這做工花她三個月的份例銀子也不嫌少。

為了見皇上,也是煞費苦心啊。

嘖嘖,看那臉頰兩側橙粉色的胭脂,顯得小臉兒粉嫩嫩的,雖是個顯年齡的長相,還是難掩幾分資貌。

康熙早有耳聞,前明君王對煎茶的水要求甚為講究,這‘晨荷秋露’配茶極為講究,嘗嘗新鮮也是好的,便就“嗯”的應了一聲,旋即打開杯子蓋,果然清香沁人心脾,再品上一口,點頭贊賞道:“不錯。”

景瑜瞅瞅蕙云那滿是粉紅心心,不停向康熙拋媚眼的小眼神兒,瞬間鑒定‘白蓮心機女’一枚。

想來剛剛穿越回來那幾天,減肥成功那會兒,姿色也算出眾,呃……好吧這不是在自夸,是夸身主了......但也未曾見皇上對她特別注意。

可見康熙好像不是那種只看表面的人。

想到這兒,景瑜笑笑的看著蕙云,道:“蕙云啊,你用心了,不如過會子用膳的時候,你就留下來為皇上布菜吧!”

這么一說,真真說到蕙云的心坎兒里了,忙笑逐顏開謝了恩,往后退了幾步,守在隔扇門處等著。

康熙來了興致,道:“陪朕下盤棋如何?”

景瑜頓時陷入蒙圈狀態。

下棋......前世,她會下跳棋、五子棋、飛行棋......

棋盤被抬上來,傻了眼兒,是象棋,其實她也早想到一定會是象棋的。

她迅速翻找記憶,身主果然是會下棋的,從小跟著祖父額參長大的她,自小就陪著爺爺下棋,熏也熏會了,更何況額參還常手把手教她。

而現在,這個大腦是吳佳煜的,身主烏雅氏能輕松應對棋局,她不能啊。

這又不是做菜,循著記憶做就好了,但是下棋可是要開隨機應變的,她做不來。

況且身主的棋技還很高超,記憶中,康熙說過:“你總讓朕先贏,次次只比朕差那么一點點。”足以看出身主不是不能贏,而是不想贏,要特意給康熙面子。

怪不得身主能從一個宮女一舉成為主子,也是不簡單的。

果然,見她直愣愣的盯著一盤棋子目光呆滯,康熙投以疑惑的目光,問她為什么不會下棋了。

“忘了。”景瑜道:“臣妾自落水之后,很多事就都忘了。”她為自己的回答打一百分。

果然,康熙寵溺的道:“來,朕教你。”說著,無限同情憐惜——以往烏雅氏棋技不在他之下,卻因救人而遺忘,實在可惜。

吁——好險,她想。她可不能讓康熙看出她是個穿越者。雖然此時的她還毫無所知,這個康熙是重生的。

景瑜腦子很聰明,一學就會,不過半個時辰,就能和康熙對弈一番,兩人殺了幾局,好不痛快。

當然康熙是不會客氣特意讓她的,因為她如今是個新手,若輸給她也太假了,便道:“朕陪你練手,改日和你對弈,看哪天能贏了朕,你就可以出師了。”

“贏皇上?”景瑜道:“恐怕這輩子也不可能了。”

“那朕就陪你練一輩子。”康熙隨口道。

嚶……這個康大總裁,真會撩。

到了晚膳時候,蕙云馬上來布菜了。

還真別說,她這小嘴兒足夠伶俐,道道主菜都能說得頭頭是道,可見先前已經做好充分準備。

她每呈上來一些,康熙就挑著筷子用一些,也側耳聽著,雖說向來都是自己用膳,不太喜歡吃飯的時候有人在身邊絮絮叨叨。

但這小宮女講的眉飛色舞,乍給攆走,總會拂了人家小丫頭的面子,何況她是景瑜宮里的丫頭。

過了會字,聽得實在是有點不耐煩了,此外她身上那沖鼻的香膏味兒也是讓人聞得眩暈。且眼前這些菜,都是再熟悉不過的菜式,實在無需一一解釋。便道:“好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惠云頓時愣住了,花了好多心思呢,脂粉就花了幾個月的俸祿……不想皇上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當時只是一時不甘,回去之后,就變成氣急敗壞了。衛貴人、珍貴人還有眼前這個德嬪,先前都是奴籍出身,單拎出來瞧瞧,哪個也不比她強,衛氏和珍貴人尚能在御前奉茶的時候承寵,為什么她就不能?

康熙走后,景瑜問道:“惠云呢?怎么這會子不見她”

月瑤道:“躲在屋里哭呢!”跟著又道:“做宮女就那么點子俸祿,全都用來買脂粉置辦衣裝了,放眼宮女里面,年輕的資歷老的,哪個也沒她穿的講究,左右先前侍奉安嬪如今侍奉小主都不怎么盡心出挑,更沒有多少賞銀,全靠借別人的,現在攀附不上皇上,借的又還不上,不哭才怪。”

“這么窩在房里哭,不當值?”她問道。

“得虧主子馭下寬容,惠云時常當值的時候把活兒托給慧春,整日出去與那幫婆子宮女交際來往,忙得很。”月瑤不屑的道:“先前回來之后好了陣子,沒幾天又往外溜達,若不是皇上近日常來,她還浮躁的很。”

景瑜想了想,道:“這么一說,從前投奔安嬪,也是她慫恿慧春來的。”

“這么有主意,做宮女也是可惜呢。”她接著道。

月瑤道:“每次吩咐什么,只要有點體力活兒粗活兒,一定會甩臉子。”

“慧春怎么樣?”景瑜問道。

“自回來之后好很多,做活也算盡心盡力。”月瑤道。

“有什么活兒,該怎么分派還怎么分派,不干就催著點兒,只是她與外面交往多,注意留心著,莫干出什么吃里扒外的事就好。”景瑜叮囑道。

“是。”月瑤應下,便出去忙自己的。

榛兒帶這個宮女拎著食盒來到前院,剛巧撞見劉太醫往這邊走來。

她忙轉身往回走躲到墻后面去,伸手緊緊捂住狂跳的心口,嚇得一時間腿腳發軟。

還以為誦經禮佛這么長時間以來,心里那根不該動的弦兒早該斷了,可是如今竟然如此倉皇失措!

“主子,劉院使來給衛貴人診脈了。”月瑤端上碗紅豆羹來,道。

“知道了。”話落間,榛兒拎著食盒進來了,道:“約摸著正是用點心的時候,做了點豌豆糕給姐姐。”

景瑜見她神色飄忽,聯想剛才月瑤報說劉太醫來了西偏殿,結合榛兒進來的時間,估計兩人是撞到一起去了。

“月瑤,去把里面柜子里第二層那個紅漆嵌寶珠的盒子拿來。”景瑜吩咐道。

月瑤拿了盒子來,景瑜把她遞給榛兒,道:“這本該是你的東西,收著吧。”

榛兒接過盒子打開,見是她先前繡的那兩塊玉蘭帕子,登時紅了眼眶。

景瑜道:“把她還給你,不是想要你繼續往這火坑里跳。”

“多謝姐姐提醒。”榛兒哽咽道。

“留著是個念想也罷,你不是個傻的,自己該拎得清輕重,有些事當斷則斷,由不得你想不想,而是必須。”她不放心,便又叮囑道:“即便你不在乎自己的死活,為那人好,也必須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