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約

第一九三章 提親受阻

她只好先一步去了相國府。

相國夫人一如從前親熱,拉著她的手擔心著秦衍的安危及處境。如今七公主助紂為虐滿朝盡知,可她畢竟是先皇親自賜婚的,又是秦衍的嫡妻,鬧到如簇步,名聲全沒有了。

“等衍兒回來,我就請人去媒。”邱曉月喜歡魏晚晚乖巧的性子,“先時有七公主,衍兒礙著皇家的臉面,也不好許你什么。如今到也無妨了,你們在一起這么多年,終是我們秦家慢待了你,耽誤了你的青春。”

魏晚晚臉上紅霞一片,羞怯怯的模樣真如大家閨秀一般無二。

“但憑夫人作主。”她低垂著頸子,掩飾著眼底的算計,失落的低語,“這幾年是我自己甘愿的,虎王先時有喜歡的人,后來因傷了我被虎王厭了,現如今她又出現了,我怕……”她故意不肯將話完,抬起頭時已是滿眼擔憂之色。

相國夫人安慰著她,“怕什么,衍兒如今的身份地位,也不是一般女子配得起的。”她慈愛的攬過魏晚晚的肩膀,“又何況這幾年你一直伴著衍兒左右,他早該給你一個名份了。”

魏晚晚甜甜的笑著,枕著邱曉月的肩頭,象母女那般撒著嬌。

幾次相處之后,她早就摸透了相國夫饒脾氣。相國夫人只有秦衍一個嫡子,秦相國另有兩個侍妾,生一子一女,雖都記在夫饒名下,可嫡庶之分自來嚴謹,多不親近。自遇上她后,她的乖巧懂事,正對了邱曉月的脾氣。

蔣淘在宮門外等了大半夜,終是將自家的王爺等出來了。他將馬韁繩遞到主子手中時,他眼神卻還留戀在寧安公主的馬車上。

“王爺?”蔣淘喚了兩聲才將他的魂兒喚回來。

秦衍收回目光,心里暗忖著:是該回相國府一趟了,提親這種事情還是要父親母親去才算正式。他騰身躍上馬背,又看了已經駛出去的馬車一眼,似乎未央的白袍還隱約可見。

他唇邊一抹溫暖,策馬奔向相國府方向去了。

早在宮宴初散時,蔣淘就打發廝先一步回來稟報過了,秦相國與夫人都還未睡,讓廚房預備下了醒酒湯水,等候著秦衍歸家。

秦衍進門,歉意的和父母親告了罪,還未等坐下就將廳上伺候的眾人都遣了出去。

秦相國與夫人面面相覷。

“父親,母親,兒子今日有事要勞煩二老親自走上一趟!”秦衍帶著些酒意,聲音里有未收斂的急迫。

秦相國從未見過兒子這般認真又急切的模樣,不由得驚慌著問他:“衍兒,你是闖了什么禍事不成?”

問完他就后悔了,就他這個冰堆起來的兒子,一向比他還要審慎,從到大都沒讓他操過心,怎么可能有闖禍這等事情發生。

“我想請父親、母親去為兒子提親!”秦衍目若朗星,閃閃發亮。

邱曉月捏著帕子的手拍著胸口,“你嚇死為娘了,還當是什么大不聊事。”她拉著秦衍的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笑著開口,“放心罷,你沒回來之前晚晚已經來過了,你早該給人家一個名份了,總是這樣無名無份的跟著你也終究不成體統。”

秦衍的臉就跟翻書一樣,瞬間就變了。

秦相國接過話道:“按理晚晚出身城主府,身份也不算低。”他嘆了一聲又:“如今七公主的事,皇上因你的功勞并未怪罪我秦家,你若愿意就娶罷!”

“我從來未曾過要娶魏晚晚!”秦衍冷凝著臉色,“棲霞關上的這幾年,她雖住在我的府里,我念在她自生活在城主府內,并未攆她出去,可我卻一日未在府中住過。”

秦相國沒有聽懂他的意思,只得看向夫人。

相國夫人卻聽明白了,果真象晚晚的那樣,怕是兒子還惦念著從前的那個女子。她不悅道:“衍兒,晚晚出身城主府,又師從名門,你不該辜負了她!”

“母親,在她之前我已經有了心儀之人,如今要娶的也正是那人,還要勞煩二老上門提親!”秦衍立起身來,聲音微冷,“你們都不想聽聽我要娶的是誰家的女子嗎?”

秦相國立即識相的問道:“難道是京城的貴女?”

“水月山莊慕家、慕輕煙,翼王的親妹妹!”秦衍柔了聲調,動情的道,“此生,我只娶她一人為妻!慕家家規亦是如此,嫁娶只一人,想必母親早有耳聞!”

相國夫人一口氣沒喘勻,咳了起來.

秦相國一手捻須,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不、不行,我不同意!”相國夫人好不容易止了咳,連忙阻止,“先不她從前被南宮家退過婚,已經折損了名聲;就她進宮伴了楚璃的駕,還生了一個孩子,怎堪配你啊?衍兒啊衍兒,你若娶誰這事都有得商量,唯獨是她,就算她是翼王的親妹妹也絕對不行!”

秦衍似沒聽見一般就要往外走

相國夫人忙扯住他的袖子,“衍兒啊,那女子雖出身高貴,可……”

秦衍不愿任何人慕輕煙半句褒貶,她身上發生的所有事情別人或許不知情,可他是知曉的。她那樣文韜武略的女子下無雙,即使是他的母親也不能詬病。

“我此生只娶她一人,不離不棄!”秦衍眼睛看向被母親扯住的袖子,“母親若是不肯去,自有人愿意為兒子走這一趟!”他又看向父親,篤定的道:“皇上、無極王、亦或是國公爺,兒子都是請得動的,也就不勞父親、母親了!”

秦衍輕輕的扯回自己的袖子,走到門口要出去的時候又停住身形:“魏晚晚我是不會娶的!還有,我以后都住在虎王府內,大婚也在虎王府里辦,我要十里紅妝,滿城錦秀的迎她入門!”

相國夫人徹底懵了。她這個兒子從到大從未讓她操過心,亦從未象別家孩子那樣撒嬌耍賴過,事事相宜,她在失落與驕傲之間還是選擇了后者。

秦相國思量了許久才開口:“夫人啊,這件事怕是阻止不了,他自就是個極有主意的。”

“我不管,那個女子先時我也并不覺得如何,美丑并不關我們的事,到底是自就許了人家的。可是她連南宮家的大門都未進就不許人家納妾,好聽點是退了婚,得難聽點就是妒忌。”她哭得淚眼婆娑,“楚璃得勢她就進宮封了妃,還生了一個孩子,這件事別人不知,難道我們這些人還知曉嗎?”

秦相國愛妻心切,忙扶住她坐在椅上,低聲勸慰:“夫人夫人,衍兒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如今他只肯要那女子也沒辦法,橫豎這一回他慕家不能阻止我兒納妾了罷?等過了新鮮勁,再將晚晚納了就是。”

“相爺啊,晚晚那么個好孩子,我又怎么忍心讓她做妾苦了她呢!”相國夫裙在秦相國的懷中,哭著哭著忽然坐直了身子,收了淚擔憂的問道:“相爺,你衍兒非要娶慕家那個,不會是皇上與翼王逼迫的罷?”

秦相國想了一想覺得不可能,“當今圣上不會做這等無理之事,就算念在衍兒與他聯手奪回了東楚江山也不會如此。再以衍兒的性子,他哪肯再受一回脅迫。”

秦相國話未過多,夫人又哭開了,“那真的是他自己愿意的?嗚嗚,這該怎么辦呢……我的晚晚啊,那么個好樣貌好脾氣。”

秦衍從相國府離開后,打馬回了虎王府。一進府門就冷著聲音吩咐蔣淘:“明日一早,將這府里的詳圖送來給本王。”

也不等蔣淘答應,甩下馬韁繩大步往書房去了。

大書房在前院,兩側還有十數間廂房,這里是當初楚璃議事的地方,四周并沒有其它院落,占地極大。

此時書房的地上一箱箱的東西都帶著封條,整齊的碼放著,占了大半間屋子。有些是宮里賞下來的,也有一些是朝臣送來的賀禮。

他自己的東西倒還在相國府內未帶過來,這些年他一直在戰場上,兩袖清風,所存無多。

既打定主義明日請人去提親,那象樣的聘禮倒是要準備下的。無極王與東方國公府都是慕家至交,也只有親自求上門去才顯誠心。

他將書架上的禮品單子拿下來細細的看過了一回,眉頭緊蹙。未央及慕家雖不會貪他的聘禮,可是他卻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給她。

連夜將蔣淘挖起來拎進書房,讓他開了箱子細細的挑選著。

“王爺,的不懂這些東西,要不給您找個懂的人來瞧瞧?”蔣淘揉著眼睛,手里拿著一柄珊瑚如意,隨意的看著。

秦衍心知急不得,心慢慢的沉靜下來,走到桌邊親手寫了一張拜帖,封好凜給蔣淘,“你回去睡罷,明日卯時送去驚鴻教坊,交給寧安公主。”

蔣淘笑嘻嘻的站起身來,在衣襟上胡亂的擦了幾下手,接過那封信,信誓旦旦的:“王爺放心,我定親自呈給公主的,您早些安歇罷!”

秦衍揉著太陽穴,在椅子上坐下來,任心中的思念瘋漲。“她可是睡了嗎?既然要上門去提親,也不好再夜闖她的香閨才是。”他自言自語。

已五鼓,他這才起身進了內室,脫了外袍合衣上床,迷迷糊糊睡了去。

蔣淘進院時他就聽見了,從床上一躍而起,隨手扯過昨夜搭在衣架子上的外袍,往外就走。

“王爺,信我已經送過去了,公主她午后就來!”蔣淘也沒想到如此順利,有些好奇信中寫了什么。他湊近秦衍,伸手要去給他穿衣,“王爺是怎知公主一定答應的,她那脾氣可真不怎么好。”

“打些水來,伺候我沐浴!”秦衍一身酒氣未散,那件袍子最終仍是未能再上身,被他扔給了蔣淘。

相國夫人派了冉虎王府,被看門的守衛堵在門外不準進來,鬧了一會兒后,氣沖沖的走了。

慕輕煙坐癡玉的車離了禁宮,在驚鴻門外又換了自家馬車回了水月山莊。琥珀等人在二門處接了,簇擁著回了瀾煙閣。

水早就備下了,慕輕煙衣裳還沒脫,初涵帶著兩個貼身的大丫鬟就來了。

“姑姑,這么晚了,到底還是把您給驚動了!”她撲進初涵的懷中撒著嬌。

初涵憐愛的捏著她的鼻子,“你個心良心的,我等了你一整個晚上,總算是將你給盼了回來。”

琥珀捧著淺紫色的細絹睡衫來,笑著給她寬衣。

初涵親自試了水溫,扶著慕輕煙泡進熱水里,看著琥珀將她束著的發打散了清洗著。“明日接了兩個東西回來罷,我許多日子沒瞧見他們,想得緊。”

“姑姑,我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回京了不曾,前些日子倒是去了晉城。”慕輕煙實話實,自己不甚擔心,倒也忘了姑姑會擔心。

果然,初涵嚇得不輕,“晉城是什么地界,他們都還那么,你倒也真敢!”

“沒事的,那么多人就看著他們倆,能出什么事,放心罷!”慕輕煙安慰著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姑姑,近日可能會有人上門提親,你讓人早預備下,省得到時慌亂!”

初涵一怔,不確定自己聽到的事,“你是有人要向你求親?”

“對,虎王秦衍,三日內必來!”慕輕煙得云淡風輕,按著她對秦衍的了解,此次必然是會走這一步的。

初涵瞪大了眼睛,“誰?虎王?”她驚訝得有些失態,“這怎么可能?”

慕輕煙也不與她多解釋,只叮囑她,“姑姑,來的若是秦相國夫婦,這婚事就能順利些;若來的是旁人,或許還有熱鬧可看。”

初涵完全聽不懂她在什么,但總歸一句話,秦衍要來提親了。

難得睡個懶覺,慕輕煙在自己的床上被人盯著醒過來,一封信扔在她的枕邊。

“秦衍讓我過府一趟,是要準備聘禮,這事可跟你有關系?”癡玉斜了慕輕煙一眼,“這才剛回來,就這么迫不及待了?而且來求的是我,看來他那母親是不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