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世子多嫵媚

第四十章 理家

凝香居的人手,終于恢復到了陳木枝離家之前的樣子。

八個丫鬟、八個仆婦,以及若干跑腿打雜的仆從。

但陳木枝只信任藤花、柳絮、嬌蘭、阿梗四人。因藤花和嬌蘭在府里時間長,陳木枝詢問了她們的意見,又指派了兩位仆婦——邱嬤嬤和耿嬤嬤,當了外院的管事。

別看陳木枝才回來幾天,她調動了前世的一切記憶,又觀察了數日,確定當初留在凝香居的兩個小丫鬟和兩個外院仆婦,并非一回事兒。

柳絮和阿梗是因為年齡小,沒要人。但那兩名仆婦,卻不堪重用,一名好吃懶做,寧愿留在不用服侍人的凝香居混日子;一名則老眼昏花,便是打起一百倍的精神,也是做什么錯什么,讓人無可奈何。

那日里,鄭家老太太說,鄭存芳已是十四歲半,便不急著嫁人,卻也要跟母親學習管家理事了。

這事提醒了陳木枝。

先前她還是陳木兮的時候,與衛緒定了親,父親出征前也曾說過,往后嫁到怡親王府,世子妃早晚要做當家主母,便讓王氏教她如何看賬目、如何調理下人。

只是父親一走,王氏卻說不著急,待陳木兮調養好了,必手把手來教。

故此陳木兮實際并未真正接觸過這些。

如今既要重振凝香居,不如便從打理凝香居入手,做不成當家主母,也可做個“當家小姐”。

于是陳木枝跟王氏稟明,給了那老年的仆婦一筆銀錢,送她回家養老,讓王氏又補了一個仆婦過來。

王氏調來的人手,倒也不全是可疑的。除了實在明顯的同喜和同福,也有立場曖昧不明的。

而選出來當了外院管事的邱嬤嬤和耿嬤嬤,則是和王氏全然沒有關系的老嬤嬤,都是早年從莊子里調過來的人手,平日不善鉆營,所以也未入過主人的眼。

乍一聽說自己被選了管事,二位嬤嬤又驚又喜。

又見那位年老嬤嬤雖已不能當差,卻得了善待,二人更是認定跟著陳木枝會有好結果,當下用笨拙的語言表了一番衷心。

陳木枝卻說,她不喜聽、喜看。

說多少漂亮話,不如踏踏實實干些漂亮事。她陳木枝絕不虧待自己人。

每天早上,凝香居也像模像樣地輪番奏事。

陳木枝坐在正堂椅子上,凝香居的所有丫鬟仆婦,皆結隊而立,逐一匯報自己當了哪些差、又有哪些想法。

陳木枝說,不求你們言辭華麗、妙語連珠,只把事情說清,便是最好的匯報。

最簡單的,比如:昨天奴婢曬了床褥兩套、洗了冬衣五件,哪些不好用了,卻要換新的,哪些雖是舊了,卻還能重新彈了第二年繼續用……

諸如此類。

陳木枝用心聽著,聽不懂的,便當場問藤花或嬌蘭。

或藤花或嬌蘭也一時解釋不清的,陳木枝便記在心里,稍后去鄭家的時候,問老太太。

老太太倒是沒想到,那個整日跟著父親舞刀弄劍的外孫女兒,竟有沉下心來學習管理家務,不由又心疼了幾分。

這一心疼,老太太不僅自己傾心教習,也讓管氏在教習鄭存芳時,順帶著給陳木枝也做做榜樣。

老太太可是從小就在皇宮里常出常進的身份,見識遠非常人可比。

便是管氏,也是世家出身,受過良好的教養,又在鄭家當家多年,極為妥貼的人。

有這二人照應著,陳木枝豈有不精進之理。

這日,陳木枝回到國公府,想起白天管氏教她看賬本,心中一動,便讓阿梗去叫來了賀嬤嬤。

自王華嵐被趕出留香居,霧州來的那些仆從也一并清退了出去,賀嬤嬤雖未重領管事之職,腰桿卻比以前硬多了。

一進屋,賀嬤嬤規規矩矩行了個禮。

“這些日子,我常在鄭家,留香居那邊倒去得少了,還安穩吧?”

“回小姐,留香居如今是個空園子,早先大小姐的東西又都貼了封條,倒不需要很多人手。舅小姐把霧州的人手都帶走了,夫人又調走了一部分,如今清靜得很。”

陳木枝笑著點頭。

看來王氏知道留香居的物件動不得、陳木兮的首飾珍寶又有明冊,這兩樣是不能再打主意了。

但當年生母留下的,又何止是晃眼睛的珠寶和滿屋子的珍玩,更值錢的,是陪嫁的鋪子和莊子,那些地契和房契,可都由王氏保管著。

“不知賀先生那邊有無動靜?”陳木枝又問。

賀嬤嬤道:“小姐上回一與奴婢說,奴婢便去找了弟弟賀明生。明生說,定為小姐留意著,若有異常,會立即告訴我。”

“辛苦你了。”陳木枝點點頭,還是給了一個溫暖的微笑。

送走賀嬤嬤,陳木枝臉上的笑意凝固了。

待到屋子里只有兩個人,藤花才道:“小姐是疑心賀嬤嬤了?”

陳木枝緩緩地搖頭:“不。賀嬤嬤是忠心不二的,她是真心感念我姐姐對阿梗好,是真心報恩的。”

藤花道:“小姐您也對阿梗好。”

“真心待我的,我都對她好。”

陳木枝走到書案前,從一個匣子里取出一張銀票,反復看著,出了神。

“小姐,您看過好幾回了,再看,也看不出花兒來啊。”藤花笑道。

陳木枝道:“母親大概不會想到,這張銀票會落到我這里。”

“所以,明明兌了一千兩出去,為何賀先生卻說府中的賬上,并無異樣?”

待到屋子里只有兩個人,藤花才道:“小姐是疑心賀嬤嬤了?”

陳木枝緩緩地搖頭:“不。賀嬤嬤是忠心不二的,她是真心感念我姐姐對阿梗好,是真心報恩的。”

藤花道:“小姐您也對阿梗好。”

“真心待我的,我都對她好。”

陳木枝走到書案前,從一個匣子里取出一張銀票,反復看著,出了神。

“小姐,您看過好幾回了,再看,也看不出花兒來啊。”藤花笑道。

陳木枝道:“母親大概不會想到,這張銀票會落到我這里。”

“所以,明明兌了一千兩出去,為何賀先生卻說府中的賬上,并無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