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吳媽嬉笑炎炎的端著餐盤進來,上面放著兩碗川貝枇杷羹,緩緩冒著股股熱氣。
“少爺,小姐,趁熱喝了再聊。”吳媽那慈愛的笑容,臉上的皺紋全部堆積在一起,那些深深淺淺的溝壑意猶未盡的趴在她的臉上,看戲一樣欣賞著眼前的假兄妹。
沒有爭吵,沒有冷場,沒有敷衍,這樣和諧的站在一起,認真研究著事情,像這樣的畫面太美了,美得讓人心動。
吳媽等這樣的事情發生,盼了很多年,也想了很多年,今天看到這一幕,少活十年她也愿意。
吳媽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孩子不知被誰抱走,把渾身母愛都用在這對孩子身上,并且越看越喜歡這個對孩子。
“好的,謝謝吳媽,你先下去吧。”冰兒趕緊起身招呼著,笑容溫婉的答謝著。
面對吳媽,即使心中再苦,冰兒都能笑著面對她,絕不把情緒轉移到她身上。
修養和教養這對孿生兄弟,相輔相成,從小修煉的寧冰兒已經很有素養,再加上面對的是從小呵護她的傭人,她更加貼心和溫和。
寧翔天看著冰兒熱情的與吳媽招呼,臉上掛著純粹的笑意,沒有偽裝,沒有雜念,很真誠,很坦然,此時的冰兒美得讓天兒移不開眼。
善良、單純、簡單,和她的年齡一樣通透和喜愛。
十九歲,一個花一樣的年紀,含苞待放、嬌羞迷人、純粹干凈,一個可以犯錯也會得到原諒的年紀。
不像三十歲,人生該經歷的已經走了大半,看過大悲大喜,人情冷暖,做錯了,心靈需要救贖的,不是面子問題,就是心累了,不愿在踏足,也不愿承受。
可是現在的冰兒看上去就是十九歲,孩童般的年紀,想不到她的心理年齡是三十歲,或者與三十歲掛不上勾。
寧翔天也受到她的影響,客氣溫柔的勾起一絲笑意,回敬著吳媽。
門關上,寧冰兒依然保持微笑的看著門,幾秒鐘后轉為冷靜和平靜,平和的看一眼溫順的男人。
“剛才的問題想清楚沒?這份合同是誰給你拿過來的?”寧冰兒一臉嚴肅的問道,收回剛剛的笑意,表情淡漠。
“想清楚了,誰拿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份合同還有補救的辦法嗎?”寧翔天終于扳回一局,冷靜的問道。
聽到寧翔天如此智慧的問題,冰兒開心的笑了,原來他也沒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這個笑容如百花齊放中最耀眼,最奪目的牡丹,嬌艷欲滴、嬌羞迷人、風情萬種,情意綿綿,這種情感的慢慢在升騰,慢慢在回暖。
“這份預購合同看著做得是天衣無縫,可是我看了,有幾個地方不太嚴謹,我試著從那幾個地方入手,盡量扳回來,別虧太多就行。”寧冰兒說得很籠統,也只是大概想法,她剛剛只是粗略看了看,沒有仔細研究,不敢拍著胸脯說。
“哪些細節?可以教教我嗎?”寧翔天放低姿態,一副洗耳恭聽,謙虛認真學習的樣子。
冰兒抬起眼簾,忽閃的長睫毛不斷撲哧著,睫毛彎彎,呆萌中含著驚訝地看著他,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花花公子嗎?
還是那個玩世不恭的寧少嗎?
怎么感覺今晚變了一個人?
“教你?看得上我的水平,不怕我誤人子弟?”寧冰兒調侃的問道。
語氣里沒有諷刺,沒有傷害,沒有挖苦,只是一種詼諧的玩鬧,一種正常朋友之間的簡單互慫。
“看得上,怎么看不上了,快教教我唄,哪些細節有問題?”天兒渴望的看著寧冰兒,如同手里拽著今晚開獎的彩票,而現在是開獎時間,盼望著早點開獎。
“行,看你態度還算端正,今天我破例教你點真才實學。”說著寧冰兒就開始低頭翻閱合同在,再次認真查看每一條每一款,看到底有沒有什么紕漏,或者疑點。
“好!”寧翔天回答的干脆利落,很認真的等著冰兒給他講解。
“你們簽訂合同時,有沒有附件?如中草藥的成色、相關化學品殘留量的測定標準和要求?”寧冰兒淡淡問道,抬起眼眸等著天兒回答問題。
天兒傻愣半天,也沒搞懂冰兒說的是什么。
看著天兒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無辜的看著自己,嘆息一聲,認真翻閱,確實也沒找到附件。
“假如沒有具體的明文規定,他們漲價,我們可以從中草藥的重金屬含量,是否摻假、以次充好等等質量問題上來找找茬,加價就得配上相應的高質量,這是簡單的市場規則。”寧冰兒說得很客觀,也很現實。
冰兒說出的這些方法,都是上一世跟康奕管理康氏集團,學到的一星半點,這些也只是十年后的參考標準。
對于二十一世紀初,經濟開始騰飛,所有人的矛頭都對著快速增長的數量,有多少人真正在關心質量這個問題?
超前活了那么幾年,冰兒對市場走向比天兒看的更透徹,質量和信譽才是企業百年長青的重要素養,比昧著良心賺錢更踏實,更可靠。
“冰兒,你說的這些合同里沒寫,而你說化學品殘留量的測定標準?怎么檢測啊?去哪檢測啊?”寧翔天第一次接觸這些,很懵圈地看著寧冰兒。
“這些國外有先進的檢測手段,國內都城也有檢測機構。”寧冰兒很淡定的說道,
“反正我知道的也不多,覺得你說得有理,就依你,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寧翔天的表情特想一個妻管嚴的小丈夫,言聽計從、可憐巴巴的看著媳婦發號施令。
今晚的寧翔天異常聽話配合,很懂事,也很謙虛,不知是不是自己對他改變態度,才覺得天兒挺可愛。
抬起手,看看時間,確實很晚了,冰兒站起身,歉意的微微一笑,淡淡說道:“早點休息,很晚了,你明天還要手上班呢,還有這些合同留在這,我明天再看看。”
看到冰兒站起身,準備走人,天兒條件反射的立正站好,眼底的不舍充斥著全身,嘟著小嘴,極不情愿的看著寧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