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韻的幻象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被拂衣丟下,一場看似激烈至極的斗法戛然而止,聲嘶力竭的求救聲還在回蕩,拂衣的氣息已經蕩然無存。
鐘韻、鐘晚、悟明在原地站定,舉目四望的時候,身上漸漸溢出一縷縷黑氣,隨著黑氣溢出越多,肉身就越黯淡,最后整個人都潰不成形,化作黑氣歸于周遭的魔氣中。
離開已久的拂衣看不到這一幕,也不在乎這些幻象是如何消失,她朝前飄了小半日,又無聲無息地收起化塵術降下地面繼續前行。
謹慎起見,她不想殺了假鐘韻。
這里的幻象真得可怕,說不定真會在心中留下些難以逾越的障礙,平時不發作,專門等到突破大境界時作祟,到時候陷入“親手殺了好友”的心魔豈不是冤枉。
“自作聰明幻化出實力過分高強的鐘晚、悟明,實在是太不了解我和小韻的本性了!”拂衣與鐘韻恰好是遇險就逃的人,保命比什么都重要,只要聯手對戰時發現形勢不對,立刻會選擇各自逃命。
因為她們全心全意信任彼此,更對彼此有著至深的了解,所以拔腿就逃的同時完全不會擔心對方跟不上節奏。
剛剛的鐘晚與悟明,實力遠遠超過正常水平,她知道越是纏斗對方還會變得越強,直到她或者假鐘韻死在其中才算完。遇上這種情況不逃走,更加說明鐘韻是假,陷阱是真。
“可惜現在又沒人引路了,也不知那古村落究竟在哪里。”拂衣記得這片遺址占地極廣,畢竟是八大宗與四大魔宗的主戰場,應該與地勢不廣的小修仙域不相上下。
這里曾有山川河流,佛山佛像,只是現在什么都看不出來,連方向都無法辨別。拂衣干脆放飛自我不再去判斷,隨心所欲地轉向、轉彎,反正她將自己轉過的向都記得清清楚楚,能夠按原路找回出路。
走著走著,拂衣的心反而越來越靜了。
沿途又遇上好些親近友人,就連最不可能出現的父母都陪伴她走了一段路,她發現心境越平穩,這些幻象就越難以維持太久,于是干脆將心神沉淀于《太極劍法》心經中,不再去理會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氣中行走了整整半個月,拂衣極目處終于出現了那條青色草路,與來時的路不同,這條小路從窄到寬越變越寬闊,最終形成了一片草原,而草原的中心就是一片房屋錯落有致的村落。
“終于到了。”拂衣打起精神向前飛馳,很快來到魔氣較為稀薄的草原上。
前方村落的房屋造型與三千域常見的款式不同,三道三角形柱子支撐在地,木屋與地面隔著半丈距離,屋子都呈三角形,一面是門,兩面是窗。每一座木屋都被一個半透明的黑色屏障罩住,整個村落外又有一片大型屏障保護。
拂衣還未靠近屏障,就見一名金丹圓滿黑衣老者,率領十九名筑基黑衣修士從村中小路走來。他們沒有出屏障,就那么靜靜站在村口,以一種防御的姿態對向拂衣。
老者嘰哩哇啦說了一堆口音古怪的話,神情平靜,語氣中并無激動憤怒等情緒,看上去還算友好,唯一的缺點就是聽不懂。
拂衣撓了撓頭,心道一路上遇到的幻象都在說這古村落如何如何,怎么就沒一個告訴她語言不通?她萬萬沒想到,此處不過是十萬多年前的遺址,居然與現在的語言相差如此之大。
“算了,說不通先四處逛逛,這村子瞧著不大,寶物應該不在里面。”拂衣沒理會還在嘰哩哇啦的老者,轉頭就朝村子西邊繞了過去,一群黑衣修士眼神驟變,似要沖出來阻止卻又有所忌諱一般。
拂衣已被這里的種種異常弄得見怪不怪,看也不看他們一眼接著向前飛馳,只見極遠處有一座黑色山峰,山中魔氣繚繞,半遮半掩住一片宮殿群。
“寶物多半就在山中了。”拂衣瞇了瞇眼,此刻的她已經不嘗試去分辨幻象與真實,不論碰到什么情況,先保持平靜接觸了再說。
身后很快傳來嘰哩哇啦的喊叫聲,以及一道道帶著殺意的攻擊,拂衣心念一動揮出乾坤,劍氣橫掃之下,那些黑衣修士很快放棄了追擊。
“果然是氣息純正的魔修,魔息如此純粹的修士在三千域可不多見。”拂衣收劍時,那些修士已經朝著村落方向趕回去,只遺留下淡淡氣息跟隨而至。
三千域內的邪修、魔修都屬于勢弱一方,傳承不怎么完整,又受到各方勢力排斥,所以大都是一些實力地位位于底層的修士。
這里的魔修氣息截然不同,他們明顯有著完整道統傳承,修煉的是上等功法,若是拋開許多矛盾點來看,他們極有可能是四大魔宗的正統弟子后代。
“世間無奇不有,或許人家就是能在這環境中生存也不一定。”拂衣沒有去深想,想得越多越容易給自己構造出新幻象,她飛身來到黑色山峰腳下,發現地底具有一條屬性似水又不完全似水的暗河。
河水環繞著山峰底座圍繞成圈,每一滴水都是灰銀色,黏稠且沉重,拂衣將一縷神識探入其中后發現根本抽不回來,只能忍著識海劇痛自行斷掉。
“嘶......這下可不是幻象!”拂衣痛得齜牙咧嘴,再不敢貿然地下暗河探入神識,好在剛剛一瞥已經看清,河水淺淺,約莫半寸,由于山峰底座本就不大,所以暗河并不長。
這一圈河水是自我循環狀態,一直流淌,沒有盡頭源頭,只繞著山峰轉圈。
拂衣從沒見過連神識都要淹沒的河水,況且這水除了水屬性似乎還具有一點別的東西,她觀察的時間太短沒能探清,只好揣著滿心疑惑抬眼看向山峰。
山中花草樹木繁多,她一眼就在一群雜木中瞧見了兩棵劫云茶樹,樹旁有一個坑洞,分明是另一棵被人連根拔走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