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衣知道許多金丹期修士的夸贊都出自于客套,言語中帶著的那幾份艷羨、甚至于嫉妒才是他們的真實內心。倒是那些煉氣筑基小修士,九成九都是出自于對強者的崇拜,目光與言語都顯得真誠幾分。
她不在乎這些虛頭巴腦的夸贊,聽著高興歸高興,但不至于句句都往心里去,特別是那些一直提及她被追殺、被魔宗通緝、再不能去某域歷練的人。這些修士的話不僅僅是說出來給她聽,而是給他們自己聽。
他們想要告訴自己,眼前這個修士的威望與名聲是用命去換來的,一不小心就會死掉。唯有這樣一想才能夠找到心理的平衡。
他們自然不會知道,不論是穿過誅魔塔、越階殺幾個魔修、還是躲開魔宗的追殺,對于拂衣來說都不怎么困難。
有些事是生來就已經注定,資質、血脈、氣運、傳承,若無這些堆積在身,她付出再多代價亦難抵達今日之境。她不懈怠修煉,努力提升實力,但許多事都無需耗費太多心力即可輕易做到。
就像被這些酸溜溜的修士念叨的闖塔奪寶,越階擊殺魔宗精英弟子,對于拂衣來說不過是稍加用心就不可能失敗的事。
“不過拂道友怎么也到這兒來了?得了那么多寶物,還來與我們這些散修一起撿漏?”一名金丹中期修士語氣調侃,可誰都聽得出他話中的認真。
“道友也該讓一讓我們這些實力不濟的散修,再說了,閔家的大頭早就被真人們拿走了,余下的哪里是道友看得上的東西?”
拂衣聽得一頭霧水,閔家的東西被誰拿走了?排隊的這些散修難道都是為了去拿閔家的寶物?短短數月,這家族是被誰滅了不成?
要真是那樣,那還挺值得慶賀慶賀呢。
拂衣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神情端正得像是要去救濟天下。“諸位道友放心,我雖不是什么富裕修士,但凡事都要講個先來后到,我來得晚,又知曉得晚,說明閔家的東西與我無緣,我一件都不會取!”
最先開口的金丹中年臉上有些尷尬,訕笑著說了幾句客套話,轉過身去再未繼續說酸話。一開始對拂衣抱有嫉妒之心的金丹期,聽到她這般大氣的保證,心中不免有些慚愧,總算是無人再暗地里陰陽怪氣。
拂衣順手拉了一個看上去較為溫和的金丹后期女修,詢問起閔家與這座小城池的信息,聽女修詳細說了一遍,才知原來這座城池原本就是閔家所建造。
“他們家的族地就在那邊山上,一開始這里是荒蕪平原,閔家人建族后才慢慢發展成小城池,里面的產業大多都是他們家族所有。”
閔家是一夜之間被人殺了干干凈凈、老少不留,就連送去凡俗國度的無靈根族人都被清理,城池里的管事、雜役,只要是姓閔的全都丟了性命。
為閔家做事的修士倒是無礙,只除了九名與閔家親近的客卿長老,不聲不響就與閔家人一起遭了難。
“現在無人知曉是誰下此狠手,以閔家人平日做派,其實無人想去探尋。”女修朝著城池里面努努嘴,道,“這里現在歸玉渺宮與極道宗管,為了宗門聲名,現對外來所有散修開放,繳納入城靈石就能去閔家產業選幾件寶物走。”
閔家人行事霸道,在風光后瘋狂斂財,殺人奪寶、設計暗害無所不為,他們秘庫的寶物以及城池的產業足以與中小型宗門比肩。如此財富,都沒讓那滅族之人生出一絲貪念。
“大家都說不管是誰滅了閔家,都是為修仙域做了兩大貢獻。一是鏟除了一大禍患,二是為散修們積財。”
這座城池恰好在玉渺宮與極道宗中心,兩宗一致決定將閔家秘庫平分,余下不太稀罕的一階至三階材料、丹藥,全都放在城池中吸引散修前來領取。
兩宗不是劫富濟貧的大善宗門,此舉自然抱有一定私心。
“每個修士最多選擇五件寶物,進城后還不是立馬就能拿到手,而是選好后進行令牌登記,做了兩宗給的簡單任務才能取走。”
玉渺宮與極道宗正是發展壯大的時期,既不想招攬一大堆資質普通、實力一般的修士入門,又需要大量人手為宗門做事,現在就是送上門的大好機會。
散修們樂得去幫兩宗修建擴大殿堂,也樂得開墾石梯、大批量收集低階材料,這些小事順便就能做到,換取三五件閔家之物有何不好?
由于大家都想來賺這一份,所以看到拂衣排隊,許多金丹期修士都不免生出了一種危機感,生怕她一個人太強、太受兩宗歡迎,把好的、珍貴的全都給挑走了。
拂衣對這些寶物完全不感興趣,與女修客套幾句后干脆轉身離開了隊伍,她原就是想進城打聽打聽消息,現在已經知道了近日情況,進不進城都無所謂了。
走到城郊,拂衣祭出無跡升上半空,悠悠哉哉朝閔家往日族地飛去。她想去看看那里有沒有留下什么線索,能否符合她心中猜測。“幫弘妙做完事的人或家族,下場都不怎么樣嘛,殺人滅口,這位大師真有如此狠心么?”
她懷疑派人殺閔家的幕后主使與殺何影影、追殺周袁二位長老的都是同一人。
只是唯一一點讓她想不通,閔家作為弘妙的死忠之一,在以后還能派上不少用處,怎么會說殺就全給殺了?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弘妙要悄悄尋白不隕祭陣,也知道弘妙是想隱瞞此事貪下功勞,要滅口不至于等到現在。
以弘妙的謹慎程度,不可能透露自己不愿透露的隱秘,所以閔家知道的東西,只會是他想讓他們知道的,這也就談不上為秘密滅口。
拂衣揣著疑惑來到閔家所在的山峰,這里風景宜人,清幽雅致,只是大殿金碧輝煌,瞧著頗為俗氣。山中建筑上鑲嵌的寶物都被人撬走,看來是早就被洗劫一空,現在已經沒人跑來浪費時間。
繞著山峰飛行了一圈,拂衣才停在一方廣場上,皺著眉頭看向四周吶吶道:“奇怪,這里怎么一點兒打斗痕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