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方投靠唐朝并沒有多久,除了跟著李世民征伐西秦認識幾位將軍外,就不認識什么人。
而且他與那些將軍也就只有征戰沙場的同袍之誼,并無深交,其中比較投契的武將當屬秦叔寶。
他想探知宮里的情況,就只能去找李世民幫忙,而李世民比較器重秦叔寶,蘇定方就先去找了秦叔寶,說服秦叔寶一起去了秦王府。
“主子,秦叔寶和蘇定方求見。”侍衛在門口稟道。
李世民抬起頭,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說道:“請他們去花廳,我稍后就來。”
王庾受傷的消息沒有傳出宮,秦叔寶應該不是為了王庾前來。
那么,秦叔寶應該是陪蘇定方來的。
父親并沒有禁止林郅悟被關的消息傳出皇宮,所以,蘇定方來找他定然是為了林郅悟的事情。
李世民稍微整理了一下,去了花廳。
“見過大王。”
“免禮。”
見禮過后,蘇定方迫不及待地詢問:“我表弟林大郎被陛下關了起來,大王可知曉其中內情。”
果然如他所料。
李世民語氣平淡:“林大郎出言頂撞陛下,陛下念在他為朝廷貢獻良多,并未治他大不敬之罪,只是關押他,已是很仁慈了。”
“可我聽說,大郎是因為傷了晉陽公主,所以才被關起來的......”
蘇定方的話還沒說完,秦叔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語氣急切:“林大郎傷了小庾兒?小庾兒傷得嚴重嗎?”
“我也只是聽說,并不知曉其中內情。”蘇定方說。
秦叔寶放開他,看向李世民:“二郎,小庾兒真的受傷了?”
李淵嚴禁王庾受傷的消息外傳,但不知蘇定方從哪里聽來的消息,李世民不想欺騙秦叔寶,就只好將李淵對后宮宣稱的說詞說了一遍:“叔寶不必擔憂,小庾兒只是練功受了點擦傷,并無大礙。”
然后又把應付長孫氏的那一套搬了出來,斷絕秦叔寶見王庾的可能。
蘇定方聽完,不由說道:“既然大郎與晉陽公主受傷的事情無關,那陛下為何把他關起來?”
李世民面色一沉:“我剛才就已經說過,林大郎是因為出言頂撞陛下,所以才會被關起來。”
蘇定方被堵,心中卻越發懷疑,以大郎的耿直,恐怕平日里言語頂撞皇帝不止一次,但為何偏偏在王庾受傷這個節骨眼上被罰?
事情絕對沒有這么簡單。
但李世民執意不說,他也沒有辦法。
蘇定方沉默片刻,懇求李世民:“我想見一下大郎,大王可否幫我?”
他連林郅悟被關在哪里都不知道,只能求助于李世民。
“恕我無能為力。”李世民說:“陛下嚴令,不準任何人去探監。”
聞言,蘇定方心中一沉,又問:“那陛下將會如何處置大郎?”
“這就要取決于林大郎的態度了,他是因為頂撞陛下被關起來的,若是他認個錯,服個軟,陛下也不會為難他一個小郎君。”
李世民說得含糊,只說是“頂撞陛下”,卻沒說具體是因為什么事,但蘇定方還是聽出了李世民的言外之意。
大郎年紀小,又有著常人沒有的天賦,李淵目前不會處死大郎,不過就是小懲大誡,但之后能不能出來就完全看大郎自己的態度了。
雖說好似沒有性命之憂,但要是大郎犯執拗,再次惹怒李淵,那他的小命未必能保住。
想到這里,蘇定方心中著急,“噗通”一聲跪在了李世民面前:“大王,大郎認死理,不懂世故,更不懂變通,他被關在獄中,恐怕不會服軟。
“我求您,想辦法讓我跟大郎見一面吧,我去勸勸他,讓他跟陛下認個錯,早日出來,也好早日為大唐做武器。”
這一番話軟硬兼施,倒讓李世民對蘇定方刮目相看,他原以為蘇定方只是會打仗,卻沒想到謀略方面也不差。
“你先起來再說。”李世民上前,抓住蘇定方的手臂,稍加用力,就把蘇定方拽了起來。
“不是我不幫你,是陛下有令,不準任何人探視林大郎,就算是我,也沒有辦法。”
蘇定方見李世民有推脫之意,便去求秦叔寶:“叔寶,你幫我向大王求求情吧。”
剛才聽到林郅悟傷了王庾的時候,秦叔寶心中對蘇定方很生氣,傷了他的義妹,居然還拉著他來求秦王幫忙,簡直太無恥了。
后來聽完李世民的話,知曉王庾的傷跟林郅悟沒有關系,心里的怒氣才消失。
此時見蘇定方滿臉著急的模樣,秦叔寶心中不忍,就對李世民說:“二郎,你就幫幫蘇兄吧,林大郎那孩子是個人才,可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丟了性命。”
在秦叔寶看來,頂撞皇帝不過就是因為說的話沒有順皇帝心意罷了,這是小事,小懲大誡就行,若是因此丟了性命,那就不值當了。
李世民想起那日的情形,林郅悟頂撞父親的時候,父親是真的很生氣,而且聽父親的語氣,若是林郅悟還是冥頑不靈,父親可能真會殺了林郅悟。
林郅悟確實是個人才,對于中原統一,甚至對于鏟除外邦敵人,他也能貢獻一份力量。
李世民想了想,說:“你要親自見林郅悟,我是真的沒有辦法。
“這樣吧,我想辦法去見一次林郅悟,你有什么話想對他說就寫下來,我幫你帶給他。”
為今之計,也就只能這樣了。
蘇定方:“多謝大王。”
林郅悟從未想過人生第一次進牢房是在古代,而且是被冤枉的。
李淵強制把王庾受傷的責任推給他,他很氣憤,一個皇帝居然敢做不敢當,就算承認自己誤傷女兒,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皇帝又不是圣人,哪能不犯錯?
犯了錯,改了不就好了嗎?
居然還不承認,把責任推給他?
林郅悟在心中深深地鄙視李淵。
憤怒過后,林郅悟又開始擔心王庾的傷勢,神色越來越憂傷。
二虎瞧見他的神情,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唉,主子也真是倒霉,剛升了郡公當上工部侍郎沒幾天,就被降了爵位、罷了官職,這恐怕是當郡公最短時間的人了。
當初升官有多威風,現在就有多凄涼。
一連數日都無人來看主子,也無人來宣旨,恐怕主子這次在劫難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