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天色漸暗,空中飄散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令人感到窒息。
羅士信站立在堆積成山的尸體上,右手握緊馬槊支撐自己的身體,左手猛地一甩,打開了手中的軍旗。
鮮艷的唐軍軍旗在空中迎風飄揚,刺痛了所有人的眼。
羅士信望著底下的人,翹起一邊嘴角,輕蔑地笑了:“來啊,老子還沒打夠呢。”
如此囂張狂妄,曹湛一下子就被激怒了,當即下令:“都給我上,殺了他。”
“慢著。”
劉黑闥出聲阻止,他走到前面,對羅士信說:“你是條漢子,我很欣賞你。
“如今你已經逃不出去,不如投降,我封你做大將軍、做異姓王,如何?”
“呵”
羅士信輕笑一聲,嘴角含著譏諷,俯視劉黑闥:“我羅士信雖不是什么大英雄,但也從來不會向敵人投降,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
“別給臉不要臉,不投降,那就等死吧。”曹湛看著羅士信的目光里充滿了殺氣。
羅士信不甘示弱:“有本事就來殺我,來啊!”
曹湛握緊兵器,就要沖上去。
旁邊伸過來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他。
“不要殺他,活捉。”
劉黑闥說完這句話,就放開了曹湛。
“是。”
曹湛迅速沖了過去,踩著尸體往上爬。
羅士信懶懶地轉動眼珠子,默默地看著曹湛,沒有其他的動作。
劉黑闥看在眼里,覺得羅士信氣定神閑,沒有絲毫的慌亂懼怕,是個猛將。
他怕曹湛死在羅士信手中,就做了一個手勢。
董康買立即率領士兵沖了過去。
看著這么多人沖過來,羅士信的眸中閃過一絲嘲諷。
他低頭掃視自己的身體,鎧甲早已破損,被鮮血浸染。
左肩中了一箭,右手臂中了兩箭,左腿被劃了一道長口子,右腿中了四箭,并且被劃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還有后背,不知道插了幾支箭。
他早已經殺得精疲力盡,如今還能站立,不過是部將們用最后的意志支撐著他的身體。
羅士信的目光定在腳邊的尸體上,那是他的部將們,他們圍成一圈坐著,用身體當柱子,給他靠著。
就算是死,他們也要讓羅將軍威武地站著,也要讓唐軍軍旗屹立不倒。
羅士信明白他們的意思,拼命保住了軍旗,也沒有讓自己倒下。
曹湛快速爬上尸體堆,一把抓住了羅士信的右手手臂。
好巧不巧,他抓的地方正是羅士信的傷口。
羅士信咬著牙,不讓自己痛呼出聲,他突然抬起左手。
軍旗搖曳,董康買以為羅士信要用旗桿襲擊曹湛,連忙擲出手中的刀。
刀刺破軍旗,與旗桿摩擦而過,落入了地上的尸體中。
而羅士信受到力量的沖擊,往后倒去。
曹湛被波及,隨著羅士信一起摔了下去。
地面上都是尸體,兩人滾下去,并未受傷。
不過,羅士信暈了過去。
劉黑闥攻下洺水縣城后,十分開心,他將城內的財帛全都賞賜給了將士們。
李去惑趁著劉黑闥心情好,連忙去請罪:“主上,羅士信治軍嚴酷,我一直沒有找到機會靠近城門。
“今天我終于有機會靠近城門,就第一時間打開了城門,引您進城。
“還請主上看在我這次立了功的份上,饒恕我之前的罪過吧。”
“呵”
曹湛發出一聲冷笑:“即便沒有你開城門,我們也能攻進來。”
“就是。”董康買附和道:“當初若不是你殺了縣令,以洺水縣城投降唐軍,我們又怎么會因此犧牲這么多的將士。
“你這墻頭草,早該死了。”
李去惑臉色一白,慌忙解釋:“主上,我那也是迫不得已啊,之前唐軍節節勝利,百姓們畏懼不已。
“聽說唐軍要來攻打洺水縣,我害怕,就就投降了”
曹湛眉毛一橫,怒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說我們沒有打贏唐軍,所以你才投降,你這是在怪我們,怪主上嗎?”
這么大的帽子扣下來,李去惑嚇得跪在地上:“小的不敢,小的不是這個意思”
劉黑闥看得心煩,手一揮:“拖出去斬了。”
“主上饒命啊,我是被迫啊唔”
李去惑被士兵捂住嘴,拖了出去。
面對這一幕,沒有一個人同情他,為他說話。
唐軍營地。
“......去增援的軍隊共犧牲八千人,洺水縣城內的唐軍全軍覆沒,羅士信將軍陣亡......”
李世民聽完王君廓的奏報,神情悲痛不已。
良久之后,他做了一個決定:“三軍暫作歇息,過幾日同我一起攻打洺水縣城,迎回那些將士的英魂。”
眾將領沒有反對。
不管是洺水縣城還是洺州城,這些城池遲早都要去攻打。
于是,李世民傳令給程知節、李世勣、秦叔寶等猛將,命他們留下軍隊鎮守城池,然后回師大本營。
很快,劉黑闥也收到了貝州、冀州等地落入唐軍手中的消息,剛剛攻陷洺水縣城的喜悅頓時煙消云散。
眾臣神情凝重,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劉黑闥。
高雅賢滿臉的憤怒:“我們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才攻下洺水縣城,以為能保住糧道,卻沒想到李世民來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斷了我們的補給來源,真是太狠了。”
“可惡!”曹湛一拳錘了下去。
案上的茶杯被拳頭碰倒,摔在地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劉黑闥也很憤怒,他問道:“是哪些人攻打貝州等地?”
范愿翻開奏報,念了一長串的名字。
“程名振?”
聽見程名振的名字,劉黑闥皺起了眉頭,他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
高雅賢提醒道:“程名振原是唐永寧縣令,我們攻下洺州時,還抓了他的母親和妻子。”
聞言,曹湛目光發狠:“敢切斷我們的補給,那就讓他的母親和妻子去黃泉路上等他。”
劉黑闥滿腔怒氣正沒地發泄,聽完高雅賢的話后,就下令:“把程名振的母親和妻子五馬分尸,派人送去唐軍營地。”
程名振剛帶兵回到洺水以南的唐軍營地,就收到了這么一份禮物。
他趴在箱子上,望著血肉模糊的母親和妻子,嚎哭不止:“阿娘,兒不孝......”
哭聲中充滿了痛苦和悲傷,周圍的人聞之,莫不感到傷心。
最后,程名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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