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亂哄哄的環境里,緒佑根本就沒辦法思考,他的腦子里一直回蕩著一句話,王小二就是卿一一,王小二就是卿一一……媽的,誰跟他說,卿一一有七八上十歲了?
就是長得有點矮。
有點矮。
點矮。
矮……
站出來,緒佑要打得他們連自個兒媽都不認識!
還是不對……他沒抓住重點,緒佑覺得自己現在亂得要命,卿溪然倒是一副質問的口吻,先問起他來了,只聽得她在電話里說道:
“我能不能猜一下,緒長官實際上是知道斐華生物究竟是干什么的,但是緒長官一直都在視而不見,或許,還有可能在助紂為虐?”
她在龍山研究所的捐款名單上,發現了她外祖和緒佑的名字,現在,她外祖已經過世幾年,她無從問起,只能問緒佑了。
“你瞎說些啥,龍山就是安全區的入口,我也沒想瞞你什么,對,斐華生物他們做人體生物實驗的事兒,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管不著,也不想管,基本和他們處在一個井水不犯河水的關系上。”
緒佑晃了晃神,皺眉,抬手往后一招,繼續領隊,逆著人流進城,聽得卿溪然在電話那頭沒說話,緒佑的腳步緩了緩,看著天色漸明,便是嘆了口氣,道:
“卿溪然,你不會理解一個人,失去了人生的全部希望后,他所能表現出來的頹廢,究竟能夠頹廢到什么程度,我把自己的日子過得差不離了就成,別人要干些什么,那是別人的事情,我只保證我沒做過……問完了嗎?接下來換我問你,卿一一哪兒來的?”
他一樣帶了質問的語氣在問卿溪然,兩個人奔波在混亂的湘城東區,都朝著同一個摩天大廈前進,卻有些棱角需要互相磨合,便是頗有一些爭鋒相對的意思。
卿溪然在房車里蹙眉,答,
“卿一一除了是我生的,還有可能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她在諷刺他!她并不計較他的過去,W信抱著那個女的頭像,他萬年不換,這些卿溪然并不在意,他說他失去了人生的全部希望,曾經多么多么頹廢,這個卿溪然雖然好奇,但并無意探究他的情感歷程。
只是,他問的問題,讓卿溪然挺生氣的。
這是什么弱智的問題?卿一一是她的女兒,這個緒佑早就知道了,他居然問她卿一一哪兒來的?緒佑被人換魂了,還是失憶了?
本來,卿溪然以為自己諷刺過緒佑后,緒佑會跟她大吵一架,或者也反諷她幾句,結果沒有,他那頭陷入了一段很長很長時間的沉默,沉默到卿溪然都以為緒佑那邊信號卡殼了。
“你不說話,我掛電話了。”
卿溪然緩緩的開口,因為她快要到摩天大廈了,現在兩個人在這么混亂的局勢下針鋒相對,實在是有些違和,這種時候,應該一致對外才對。
“溪然……”
電話那頭,傳來緒佑磨牙的聲音。
卿溪然覺得緒佑有點咀嚼肌功能亢進的癥狀,咀嚼肌功能亢進的人愛磨牙,她“嗯?”了一聲,不明所以。
聽得緒佑磨著牙,溫柔的笑道:
“沒事兒,沒事兒,我能穩住!……卿溪然啊,咱們一定有話好好說,成嗎?攘外必先安內,對吧,現在你還有什么要問我的,仔細想想,來,一次性問完,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其實有時候吧,腦子好使的人,最容易燈下黑,因為這種人太過于自信,他們覺得自己無所不知,并且,他們還覺得自己的認知才是最正確的,基本上,他們所認定的事兒,就沒有反轉的可能性了。
所以卿溪然不覺得自己需要仔細想想什么,然后去問緒佑的,但是出于給對方面子,她很認真的想了一下,耿直的問道:
“你說龍山其實是安全區的入口,所以現在安全區要開了,他們調了湘城的大部分安檢去給他們守入口去了,免得到時候入口位置泄露,會有大量普通人擠到入口鬧事,是嗎?這其中跟龍山研究所有什么關系?”
“安全區入口,和龍山研究所是兩個不同的方案,但是這里頭的利益糾葛多的數不清,我是整不明白的。”
緒佑往前疾馳,越是接近摩天大廈,思緒越是清晰,堂堂一名九尺昂藏男兒,這會子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惆悵,又是懊悔,又是感動,又是歡喜,又是失落,還想把卿溪然往他懷里摁!!!
沒人能夠明白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就如同,沒人能夠明白,他當初心灰意冷,對人生失去了激情,內心那種頹廢的感覺。
電話那頭,卿溪然讓暗恙停下了車子,安排隊伍里的人開始吃東西,又問緒佑,
“其實相比較安檢來說,駐防的人數更多,武力值更強,怎么沒讓你去守龍山?你不是給龍山研究所捐款了嗎?這代表著你是在某種程度上,也是認可他們這個研究所的吧。”
“我去守龍山了,誰給你們這些要進入安全區的人,解決變異怪的危機?捐款不代表我認可他們,也可能代表我需要他們幫我一個忙,或者,給我一個希望!”
“什么忙?”
卿溪然問的很快,她感覺自己已經快要接近緒佑的核心秘密了,如果龍山這么重要,緒佑這種異能者,不是應該被調去重點守衛龍山嗎?現在調到湘城當駐防指揮官,是不是有些浪費?
或者這么說吧,龍山的人,放著緒佑這么一員大將不用,龍山自己不覺得可惜嗎?
喧囂的東區街頭,緒佑沒有回答,他停下了腳步,身后的一隊人也跟著停了下來,緒佑的臉上戴著護目鏡,判斷了一下方位,問道:
“什么忙……見到你之后告訴你,你現在人在哪里?”
“到了東區摩天大樓的地下室。”
卿溪然坐在房車中微微蹙眉,繼續問道:
“所以他們那些上層建筑,給你進入安全區的資格了嗎?”
卿溪然突然就替緒佑覺得挺不值的,站在緒佑的立場上來講,他這是做了最苦的差事,駐防才是這場末世,經受最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