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鷹說的事順序略有出入,但都是事實。
再者他不是河間王府暗衛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姜綰肯定會去找南玉軒求證,到時候撒謊罪加一等。
想到鐵鷹打著河間王府的幌子潛伏在她身邊,她竟然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要不是她大哥,還不知道何年馬月才能發現,得虧鐵鷹對他們沒有惡意,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你……。”
“世子妃……。”
姜綰和鐵鷹同時開口,又一同停下。
“你先說吧,”姜綰道。
鐵鷹便道,“我能不能求世子妃一件事?”
“你說,”姜綰道,
畢竟被她使喚了這么久,還幫她買下了南玉軒,只要所求之事不過分,她不會不應。
鐵鷹尷尬道,“我不想回去雕刻玉石,更不想被二管事帶去扛包,世子妃能不能留下我?”
姜綰,“……。”
齊墨遠,“……。”
這請求已經卑微到一種境界了。
之前來臥底,被姜綰當小廝使喚,又是買藥材又是買鋪子,鐵鷹覺得他是大材小用,殺雞用牛刀,現在一想到回南玉軒,鐵鷹覺得在南玉軒,他不是大材小用,完全是大才當廢柴用。
靖安王世子和順陽王關系不錯,也深得皇上信任,將來玄鐵衛誰掌握,他們和靖安王世子都不會交惡。
他暫時被靖安王世子世子妃使喚一下,沒什么不可以的,他本來就是主動送上門的。
姜綰腦門上全是黑線。
鐵鷹也覺得自己的請求很尷尬,但他也很無奈啊。
不說都沒人知道有多少南玉軒的兄弟羨慕他能脫離雕玉石和扛包的苦海,他好不容易才脫離苦海,可不想再回去,除非南玉軒重回玄鐵衛。
“世子妃剛剛要和我說什么?”鐵鷹轉移話題道。
她剛剛要說什么?
她剛剛是準備開口讓他回南玉軒啊。
結果她沒開口,人家求留下了,還說的那么慘,慘的姜綰都于心不忍。
罷了。
想留下就留下吧。
她會醫術的事,鐵鷹知道的一清二楚。
這些日子把鐵鷹當成河間王府暗衛,使喚的毫無顧忌,要真走了,姜綰還有點不舍。
她看著鐵鷹道,“你應該很清楚,你的正主是順陽王,傅家大少爺。”
鐵鷹點頭,“我知道。”
“你確定不跟著他?”姜綰道。
鐵鷹搖頭,“玄鐵衛將來何去何從,大掌柜都不知道,目前能做的只能確保世子妃您和玄鐵扳指還有順陽王安然無恙。”
齊墨遠摩挲著大拇指上的扳指。
金兒瞅著鐵鷹道,“你這話說的,要是我家姑爺出事,你們南玉軒就護我家姑爺一根手指頭嗎?”
鐵鷹,“……。”
他沒得罪這小丫鬟吧?
金兒臭了張臉。
欺騙她家姑娘不行,打著河間王府的幌子欺騙更不行!
尤其他還連累姑爺挨了大少爺一拳頭,要不是王妃脾氣好,喜歡她家姑娘,換做旁人,肯定惱她家姑娘了!
她能給他這個罪魁禍首好臉色看才怪了。
鐵鷹沒說話,一臉祈求的望著姜綰。
只要世子妃消氣留下他,這小丫鬟自然不會針對他。
姜綰扶額道,“我就當不知道你是南玉軒的人吧。”
鐵鷹連忙道謝。
姜綰腦門黑線止不住的往下掉。
要是個孤苦無依的小廝或者小丫鬟求收留,向她道謝很正常,鐵鷹可是武功高強的暗衛,用不著仰仗他人。
鐵鷹道謝完,準備回樹上待著。
只是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差點忘了正事了。
他望著姜綰和齊墨遠道,“大理寺卿對金簪一案束手無策,因為金玉閣,南玉軒也牽扯其中,大理寺卿知道南玉軒和世子爺世子妃關系不錯,求到大掌柜跟前,大掌柜讓我問問世子爺世子妃……。”
這案子確實不好查。
因為不用查就知道是誰干的。
一來證據不好找,二來誰也不能得罪。
大理寺卿實在是想不到兩全其美的辦法,這才求到南玉軒,拐著彎的找上她,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大理寺卿在他們和宿國公護國公,甚至太皇太后之間選擇了他們。
姜綰笑道,“大掌柜是想讓我幫大理寺卿?”
鐵鷹點頭,“大理寺卿為人不錯,雖然做事看上去少了幾分魄力,但觀察入微,是個可造之材。”
換句話說,大理寺卿并非看上去的那么沒有魄力,只是謹小慎微慣了,若是有得力的靠山,大理寺卿絕不是現在這樣。
能讓南玉軒大掌柜這么夸贊,大理寺卿必然有過人之處,南玉軒在京都多年,連護國公都不知道南玉軒的底細,大理寺卿卻知道,足見一斑了。
金簪一案因安陽縣主而起,一支小小金簪幾乎把當朝所有權貴都卷了進來,大理寺卿得罪不起,要破此局,只能從安陽縣主處著手。
只是安陽縣主臥病在床,大理寺想查都無從著手,只能拐著彎的來拜托她這個和安陽縣主同處一個屋檐下的了。
“大理寺卿想我怎么做?”姜綰問道。
“大理寺卿想審問下安陽縣主身邊的丫鬟,”鐵鷹回道。
姜綰笑了笑,“這點小忙,我幫了。”
這對姜綰來說是小事一樁,對大理寺卿卻是難比登天。
他不敢來要人。
他來了也要不了人。
吃過晚飯后,姜綰帶著金兒去花園遛食。
金兒道,“后天就是大理寺卿立下的七日之約,今兒都第五天了,也沒聽說大理寺卿查到什么,他不會就這么放棄準備辭官還鄉了吧?”
“十有八九是了,”姜綰嘆氣道。
“那怎么辦?他一辭官,等新的大理寺卿上任又要耽擱好些天,還不一定能查出是誰往金簪里下毒栽贓姑娘你,”金兒道。
“到時候流言蜚語肯定指向你。”
姜綰冷道,“不是查不出真相,只是不敢說罷了!”
“大理寺不敢審,我自己審便是。”
金兒道,“沒法審啊,安陽縣主不肯招認,姑娘也沒法對她用刑啊。”
“對安陽縣主用不了刑,她身邊的丫鬟也不行嗎?”姜綰道。
“明天找個由頭,把那丫鬟給我抓了。”
說完,姜綰就回柏景軒了。
等她和金兒走遠,暗處一丫鬟出來,飛快的朝安陽縣主的住處走去。
安陽縣主的丫鬟一聽是又氣又急,安陽縣主怒不可抑,“她敢!”
丫鬟急白了臉。
人家是靖安王世子妃,有什么不敢的啊。
“縣主,要不奴婢還是回宿國公府躲兩天吧?”丫鬟道。
安陽縣主惱丫鬟沒骨氣,但還是讓丫鬟走了,小心駛得萬年船,萬一姜綰真的有辦法抓丫鬟呢,再萬一丫鬟扛不住酷刑呢?
不賭才能不輸。
夜深,姜綰站在觀景樓上賞月。
金兒拿了披風過來,道,“姑娘,安陽縣主的丫鬟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