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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謝玙,素琴撇撇嘴,滿臉不屑:“有那么舒服么?小姐該不會是嫌我天天在你面前晃悠,沒旁人來得新鮮吧!”
許含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看你家小姐我是那種膚淺的人嗎?”
她見素琴下巴一揚,頭一扭,干脆不看她了,便連忙揮手哄道,“得得得,真怕了你了!我不過是看你按得那么久了,心疼你,怕你累著么,怎么就嫌棄你了呢!”
聽到此話,素琴圓潤的臉上終于有了絲笑意,露出臉頰邊的淺淺梨渦美滋滋道:“那我找謝大夫學學按揉方法,到時候就不用每天讓謝大夫來了。”
“哎,這就對了嘛!”
把素琴哄得樂呵呵離開了,許含這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正搗著艾葉的素景瞥了她一眼,搖搖頭道:“小姐真是越來越慣著素琴了。”
許含頭也不抬地回了句:“我不也慣著你么?”
素景的手一頓,心思一晃便飄得遠了。
他和素琴雖說都是小姐的貼身小侍,而且許柳舟早就默認將來他們都是要給她做侍君的,所以小姐對他們都很好。
可后來小姐受傷清醒,仿佛完全變了個人,對他們的態度比以前確實更溫柔體貼。可他卻感覺小姐對他們更多的是憐惜,并非是女人對男人的那種好。
“你剛才說把艾草搗爛給我敷眼睛,倒是讓我想起了一種東西,但是……”許含摸著下巴,眉頭緊緊皺起,對自己剛起的想法有些懷疑。
按理來說,這里的女人應該都屬于糙老漢那類人,男人反而會更在意自己的外形外貌……
“素景,你平時會和素琴一起護膚嗎?”許含一邊琢磨著一邊問道。
“嗯?”素景正捏著個木捶搗著鈹里的艾草,聽到她的話停下了手里的活,“護膚?”
許含重重點頭,湊了上來,坐在小榻上好奇地仰起頭等著他的回答。
素景松開木捶,數著指頭慢慢道:“蜂蜜、杏仁粉、珍珠粉,有時也會用些淘米水。”
他數完看向許含,“小姐怎么突然問起這些了?可是近日覺得臉色不好?”
說著,他低下頭想仔細察看下她的臉,被許含躲開。
“難道沒人用蠶絲護膚么?”
素景搖頭:“我還是頭一回聽說蠶絲也能美容護膚。”
許含笑瞇瞇一拍手掌:“那就好!接下來我們又有的忙活了!”
對美容按摩什么的,許含自然不懂具體的該怎么操作,但是她有個絕佳的搭檔!
此時被許含念叨著的人剛放下手里的毛筆打算小憩一會兒。
最近秦琉璃很忙。
不過再忙過這一個月他就可以好好休息下了,端起茶來,他才想到自己似乎已有大半個月沒見許含了。
他望著手里的茶水,看著看著,只覺得許含那張天生帶著三分笑的小臉蛋就映在這水中,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放下了茶水。
這時,外頭有個瘦高個的女人腳步匆匆往這里走來。
“公子,守惠回來了。”
秦琉璃眸色微閃,起身道:“讓她進來。”
“公子,這是許世女從小到大所有的資料,小到衣食住行大到生病請大夫都在這里面。”
秦琉璃一邊接過一邊問道:“半年前她受傷之事你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屬下去尋過為許世女看診過的大夫,大夫只說腦袋受傷,恐記憶有缺失。”
秦琉璃翻看的手勢一頓,抬起頭喃喃念道:“記憶缺失?”
守惠見他滿臉疑惑,便解釋道:“是這樣,屬下問過不少許府中的下人,那些下人說許世女自從清醒過來后就時不時問一些……呃,嗯……很常見的問題。”
守惠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形容,便有些結巴。
“什么常見的問題?”
“諸如何人為帝,帝都稱呼什么,除此國家外還有什么國家相毗鄰,女子為何能為官,男子為何要出嫁,其他國是否也一樣什么的。”
守惠一直為秦琉璃做著調查之類的事情,但這一次調查的人真是讓她越調查越迷糊,傳說中的忠義侯世女……還真是朵奇葩!
因此她對這個許世女也十分好奇,半年前她受傷后,看她的表現不大像是失去記憶,倒更像是……變傻了!
秦琉璃瞇著狹長的眼,那里面暗藏洶涌,他垂眼盯著手里的卷宗,聲音沉沉:“還有嗎?”
守惠忙說道:“還有更離譜的是,那許世女甚至特地請了接生大夫入府為自己解釋男人是如何生孩子的。”
守惠說完,她心里一陣鄙夷。這許世女不愧是京中第一混世女,竟然連男人生孩子這等污穢事都要了解個透,怕不是傻了,而是瘋了!
“哦?”秦琉璃也訝異地眉頭高高挑起,似在琢磨什么,“那……許侯女和她的兩個貼身小侍對她這奇怪言行可有什么看法?”
守惠回憶了一下,說道:“許侯女只說她不出去瞎混就好,至于她的兩個貼身小侍……也并無其他表現。”
她說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連忙補充道,“聽侯府下人說,以往世女沐浴都是由兩個小侍侍候,可自從許世女身體恢復清醒后,就不讓他們任何人近身,只一個人沐浴。”
秦琉璃咻地轉身,雙目灼灼:“那她昏迷時一直由兩個小侍清洗身子?”
守惠被自家公子這反常的舉動嚇了一跳,她抓了抓腦袋,眨了眨無辜的眼,無奈道:
“公子,您是懷疑許世女是假的嗎?那您可就完全錯了,自從許世女受傷回到府里,不僅民間大夫看過,宮里太醫也瞧過,而且她身邊一直有人守著,絕對不可能換成了別人。何況就算是別人,那她身上的胎記呢?許侯女和那兩個小侍也定會發現的。”
秦琉璃背著手,望著不知名的某處,眼底有著云卷風涌,可面上卻平靜如水。
過了許久,他才吐出口氣,緩緩道:“你先下去吧,我一個人靜靜。”
守惠走了,屋子里只剩他一人。
今日天色暗沉,空中烏云卷邊,有風將那烏云一個勁地往這邊吹,想必晚上定有雨。
他想起三年前的某個夏日,他去京城郊外的天寧寺里尋無源大師聽禪,那日下午也是這般天色,他剛趕到寺里,就嘩啦啦一陣,天上下起了滂沱大雨。
電閃雷鳴中,他駐足屋檐一角,望著灰濛濛的雨林,靜靜欣賞著。
無源突然出現在自己身旁,兩人無聲地看著這一片汪洋之雨,良久無言。
后來,無源說,他算了一卦,今年的自己將有一情坎,是緣是劫,只看他自己的造化。小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