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荒蕪之地,沒有邊際,沒有亮光,伸出五指,觸摸的只是虛無。
她奮力奔跑,想要逃出這片令她不安的地方。
悶悶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
“咚!咚!咚!”
這聲音節奏不緊不慢,讓不安的她頓時冷靜了下來。
想逃離此處的許含緩緩蹲下,靜靜地環住雙膝,癡癡地聽著這聲音。
她清楚地記得自己為救謝玙中箭受傷,可是此時的她完好無損,只是被困在這里哪里也去不了。
開口無聲,一片死寂。
就這樣熬了許久,今天終于能聽到些回響了!
而此時毫無知覺的她,正躺在一處暖閣之中。
香爐里裊裊騰起的云霧漸漸消散,桌上的茶水已攤涼,萬芳命人換了壺新茶后便靠在角落里繼續發起了呆。
許宅是回不去了,現在的他們正呆在離許宅不遠的一處新宅子里。
這宅子一早便購置好了,只是他家主子住進許宅后便一直沒搬出來,直到現在他們才住進來。
那糟女人還算命大,當天晚上雖然高燒不止,幸得他家殿下衣不解帶地照顧她,第二天天亮她那燒便退下去了。搬進來的這一個月里,他可算是知道這糟女人在他家殿下心里的位置了。只是他不懂的是,這糟女人到底哪里值得他家殿下心疼。
“宋白。”
“屬下在。”
萬芳正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著,謝玙召了
宋白。
那日護龍隊剛出動不久,宋白便帶著潞州城的城防將士趕到,但那會兒他們已經把薩拉余孽盡數抓起。
其中薩拉被押入大牢制成了尸片,日日高掛于潞州城墻之上。她的左護法賴遠年則被判斬立決,右護法當場服毒自盡,倒是讓她撿了個便宜。
“殿下,這是劉氏家族所有家眷名單。”
謝玙接過后只掃了一眼,便丟到一邊,問道:“劉氏家產清點得如何?”
宋白早知他會問起此事,連忙伏首回答。
“殿下,目前一共查抄金元寶三十一個,每個重五百兩,赤金五百八十萬七千三百六十一兩,白銀五百八十萬兩,當鋪三十六座……”
“把這些分一半入國庫,另一半收入金庫。”謝玙低頭抿了口茶后,淡淡地說道。
宋白頓了一下,似乎在疑惑自己聽錯了,重復了一句:“一半嗎?”
謝玙放下手中青瓷杯,抬起頭盯著宋白:“一半。再將劉茵母女制成尸片,其他人斬立決。”
宋白一驚,連忙應了下來:“是。”
書房里再次恢復安靜,萬芳縮在角落,恍若透明人。
這間書房比許宅里的那間足足大了一倍,一道圓月門將書房分作里外兩間,里間擺滿了書架,只在臨窗的一處擺了張斜榻,大迎枕上散落著幾本書。再往右走幾步,有一個掩藏在書架旁邊,極不起眼的小門。
這扇小門原本是沒有的,為了方便照顧隔壁養傷的許含,謝玙派人臨時挖通再細心建造出來的。
除此之外,衛生間還有淋浴間都照著許宅里的原模原樣地搬了過來。
兩間房間雖然以一扇小門相通,但隔音效果還算好,只要不是刻意大聲說話,根本聽不見隔壁的聲音。可是每次在書房安排事時,謝玙都壓低著聲音,生怕驚擾了隔壁還在昏迷不醒的許含。
一個月下來,府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家殿下的心思,所以上上下下連喘氣都不敢太大聲,做起事來皆是輕手輕腳,說話細聲細氣。
此時大門通向里院的回廊處便傳來一陣極輕極快的腳步聲,守在書房門口元春眉頭微皺,攔下匆匆忙忙的來者:“殿下正在許小姐屋子里,你等會兒。”
來者一身青墨色的勁裝,背上還背著一面黑邊白底的小旗子。這旗子如同一個通行證,入城可不必接受檢查。
“元春姐,十萬火急啊!”
元春應了一聲,轉身進去找謝玙了。
今年雨量不比往年,秋收過后,各地報上來的稅收比往年少了好幾成。別說江北地區了,就是江南土地肥沃之地,稅收也大打折扣。
不少商人看準時機,趁機到處收斂大米和小麥。她們的這個打算直接導致了一個后果:米價飛漲,富的人更富,窮的人更窮。
窮則生變,大量窮人聚集在一起,則會產生暴動。
“殿下,如今華州、瓊州兩地暴民已聚集了一萬多人,華州瓊州的城門緊閉,將這些暴民都關在城門之外。”
謝玙一邊看著手中的邸報一邊聽著這個驛者解釋。此時他手里面所拿著的,正是華州州衙和瓊州州衙呈上來的請求支援的折子。
“元夏元秋進來。”謝玙沉吟片刻后,隨即在案上寫下兩張小紙條。
元春元夏元秋元冬是他身邊最得力的武侍,俱是有勇有謀之女,但元夏目光長遠,辦事周全,而元秋手段果決,抓蛇打七寸,此事交由她們兩個去辦最合適不過。
“到了華州瓊州后,你們再拆這錦囊,里面有應對之法。至于華州州衙和瓊州州衙,若是不配合,盡管出示尚方寶劍,該殺便殺,該革職的便革職。”
元夏元秋兩人渾身一震,側頭偷偷對視了一眼,連忙應聲退下。
尚方寶劍有先斬后奏的特權,殿下這是明擺著知道這暴動后頭大有文章啊!
元夏元秋已離開,謝玙卻依舊坐在書房案桌后的太師椅上一動不動。萬芳輕悄悄地靠近,手里還很貼心地奉上了一盞熱茶。
“殿下切莫擔心,那些暴民定是被人盅惑才聚眾行事,有殿下的錦囊妙計在,元夏元秋兩位將軍定能處理妥當。”
謝玙的身子這才微微動了動,自他手中接過杯盞后,他才恍惚地搖搖頭:“本宮并非擔心此事。”
萬芳疑惑地側頭看著他,除了此事,還能有什么事困擾了這位遇神殺神遇魔殺魔的主兒?
只聽他長嘆一聲,靠在椅背上,鳳目微閉,神情若有所思地喃喃念道:“忠義侯明日就會上門,該怎么樣才能讓她乖乖回去呢……”
萬芳吃驚地嘴巴微張,他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殿下,您都瞞了一個多月了,忠義侯再不找來,那就不是忠義侯了。”
當初許宅被毀,從上到下,從里到外,謝玙都下了死命令,具體原因一個字不許往外傳。但過去一個多月了,許柳舟送過來的信一封也沒回,她自然會起疑。
有了心思,稍一打聽,許宅之事頓時兜不下了,明天她就會來這里跟他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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