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船很快就造好了。
這種船的船頭加上利刃,吃水量比其他的船大上好幾倍,所以造出來后,許含最擔心的事情便是沉船。
好在后期按照謝玙的方法,將前刃換成了輕薄的鐵后,破冰船如同身披鎧甲的武士,氣宇軒昂地開始下水試行。
看著那船自岸上下水,緩緩地前行,將河道上的冰如切菜一般毫不費力地“迎冰”而上,岸邊上圍觀的百姓紛紛鼓掌稱贊。見此,許含懸著的心這才慢慢地放下。
“世女,我們現在就渡河吧!”陳光文見破冰船如入“無冰”之境,大喜過望,找到她后開口建議。
原本運送物資之事全權由她負責,但這一路行來,陳光文竟不知不覺地習慣了凡事都來請教她。
“不,再等等。”回答她的是站在許含身邊的謝玙。
前幾日見完許含后,他便回了皇宮。直至今日破冰船試水,他才露面。但這一回卻是以攝政王三殿下的身份出現。
“臣參見殿下!”陳光文這才看到站在一旁的謝玙,一驚之后連忙行禮。
“不必多禮。”他本不愿多作解釋,卻看到許含皺著眉頭看向已被破冰船砸碎的冰面,這才開口道,“你看河道。”
陳光文不解地順著兩人的目光望去,只見破冰船航行過后,河面上俱是大大小小的冰塊,冰面雖然已破,可是這么多的冰快,又該如何避開?小一些的冰塊倒是不妨事,但那些大冰塊普通的船如果撞上去一定會被磕壞。
“這……這……”陳光文看到一河的冰塊也霎時說不出話來了。
“或許……我們可以加點東西去。”許含突然冒出一句話。
剛才她一直盯著那些冰,就是在回憶著有沒有其他的什么法子可以把冰融化。
冰遇熱即融,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道理,可是這么大的一條河道,天氣又還未回暖,如何才能快速地讓這些冰化了呢?
破冰船將京州渡口通向對岸茺州的冰面全部砸碎了,只留下大大小小的碎冰漂浮在河面上。
正當大家愁著如何將這些大的冰塊弄走時,一隊侍衛手中拉著一塊巨大的黑布,她們乘坐著小船,將黑布蓋在那些碎冰塊上,后面緊隨其上的侍衛則從自己提去的桶里抓了一把東西,甩手一拋,頓時黑布上遍布著雪白色的東西。
“那是什么?”
“瞧著倒有點像雪球啊!”
“胡說,雪球哪有那么大!”
“那是什么玩意兒?”
正當眾人為此爭論不休時,只見黑布下面的大冰塊不消多久竟慢慢地融化,原本高高拱起的黑布也隨之塌了下去。
“化了!化了!”
一聲驚呼,只見侍衛將黑布揭開,下面的冰塊果然融化了許多!雖然不至于全部化成水,但大塊的冰都已融化到普通船只可承受的大小了。
“到底是什么東西啊?那么大塊的冰,竟然加塊黑布,就能化得那般快!”
“那是鹽。”
陳光文這回算是真的見世面了。
她愣愣地看著那些侍衛重復著同一種方法一點一點地將那些大塊的冰全部融化成小塊的冰,長嘆一聲:“世女當真是智才無雙啊!”
河道已清理出來,所有的船只都能正常運行。但了為了保證盡快地將糧草送上,許含和運送糧草的官員商量,便先把河道讓出,先運糧草,而后再運賑災物資。
“你不許去。”謝玙將許含拉至一旁,眼神堅決。
許含撇撇嘴:“我又不是去上戰場,我不過是去賑災,這你不是都知道的嗎?再說,我娘也在那里呢!”
謝玙深深地看著她,這么多年了,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如此牽動著他的心。
許含見他依舊不放心,只得拍了拍他的手勸道:“別擔心了,我遲早都是要去北地的,茺州還有絨花坊的分店呢,我得去瞧瞧。”
謝玙這才松了松臉上的神情,卻依舊不放心。只見他自懷中拿出一只通體血紅的玉哨,遞到她面前囑咐道:“你把這只玉哨帶好,若是有事,召喚護龍隊。”
這只玉哨還是當初她為了清君側,演了一場戲才從先帝那里得來,最后還將姜琦扶上皇位的。只是極少人知道此事罷了。
如今他將這只曾經救過他和皇妹的玉哨交給她,也希望這玉哨能夠出現得及時,護她平安無虞。
許含原本不大想接受,可抬頭一看,謝玙一臉堅定,她只得伸手接過收下:“那好吧,我找根繩子掛脖子上,反正它這么小,應該不會烙著我。”
“知道你會這么做,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謝玙從袋子里取出一根紅繩,修長的手指捏著那根紅繩。嫣紅的繩襯得那雙手宛如白玉,漂亮又優雅。
許含正看得出神,那人已經將那玉哨穿起來,他將穿著玉哨的繩掛在她脖子上,又將她的衣襟理整齊了。
那微涼的觸感激得許含霎時清醒,她愣愣地抬起頭看著近在咫尺的他,喃喃說道:“其實我也不舍得……”
“嗯?”謝玙的手勢一頓,疑惑地看著她,“你說什么?”
許含咽了咽口水,臉頰紅透,微低著頭,快速回了他一句:“沒、沒什么……”
謝玙卻緩緩笑出了聲,這笑聲如清泉,如春風。
“我知道了。”
直到兩人分開,許含坐上渡河的船,漸漸遠去,那抹站在岸邊的俊秀身影漸漸變得渺小,她才從剛才那個帶著溫暖的笑意里回過神來。
“世女,都看不見了,咱們還是回艙里吧!”陳光文好奇地看了眼岸上,向來神經粗大的她有些不明白她到底在看什么。
“唉!下次一定要告訴他!”許含聽著她的話,用力跺了一下腳,很是懊惱地抱怨了一句。
“告訴誰?”陳光文歪著頭看向她。
這時,她們身后傳來一道嘻笑的回答:“還能有誰,自然是咱們的攝政王三殿下嘍!”
陳光文回頭朝那人揮揮手:“孫眉,你不懂別插嘴。”
孫眉在陳光文和許含出發后不久,也隨之北上,但她路上有事耽擱了幾日。趕到京城時,正巧聽說許含已經想辦法破除了河上面的冰,正打算渡河。她聽到消息后,二話沒說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就你這個木頭疙瘩還看不出!活該沒夫君!”孫眉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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