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瑤沒有繞彎子,和張弛單獨見面,開門見山地詢問幽冥老祖的事情,張弛把自己的所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其實雪女已經將了解到的事情告訴了秦君瑤,但是她并沒有親眼目睹幽冥老祖復蘇的過程。
秦君瑤聽張弛說完眉頭緊鎖:“這個人應該不是幽冥。”
張弛道:“不是幽冥?”
秦君瑤點了點頭道:“幽冥是天坑靈氣爆炸的產物,他們嗜血好殺,是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正常生命的。”
張弛道:“這個人很可能和我們一樣來自于外界,不過他擁有寄生的能力。”
秦君瑤道:“希望這個人不是我們的敵人。”
張弛道:“至少他不是一個失去理智的嗜血狂魔。”
秦君瑤道:“殘殺山蠻氏還不夠嗜血?”
張弛心中暗忖,那些山蠻氏采掘了他的能量,從這一點上來說幽冥老祖采取報復手段也無可厚非,他想起皇甫望的事情:“對了,風滿堂在不在北冰城?”
秦君瑤道:“他是風氏的領主,自然在北冰城。”
張弛把皇甫修臨終時候囑托皇甫望的事情說了,秦君瑤道:“山蠻氏反復無常,當年如果不是皇甫修背信棄義,五大氏族也不會分裂到如今的地步。”言語中流露出對山蠻氏的鄙夷。
張弛道:“對了,有件事我想你應該知道。”他將白小米一起來到這里的事情說了,秦君瑤聽完頓時緊張了起來,女兒也來到了幽冥墟,只是這么久了,還沒有任何的消息,她詢問了傳送陣的詳情。
雖然不知道白小米的具體下落,可有一點秦君瑤能夠斷定,女兒肯定在幽冥墟,同時傳送四人,其余三人都好端端活著,女兒的性命應該沒有大礙,按理說他們的落點應該相距不遠。
雪女陪著張弛從神廟出來,微笑道:“你有什么打算?”
張弛道:“我想盡快去冰雪長城。”來幽冥墟已有多日,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秦綠竹了。
雪女知道他的心意,柔聲道:“我恐怕不能陪你去了,大祭司有任務給我。”原來秦綠竹將尋找白小米的任務交給她了。
張弛點了點頭,想起自己還有事情要辦:“對了,我想購置一些藥材和丹爐,不知北冰城有沒有這樣的市場?”
雪女道:“倒是有,這方面我了解不多,不過我可以介紹一個人幫你。”
張弛笑道:“誰?”
雪女介紹得人張弛認識,就是老相識紀昌,紀昌是十年前和張弛一起來幽冥墟的,不過當時紀昌選擇留下,后來在幽冥墟開了一家名為日月記的酒坊,很快就創出了名氣,現在已經名震冷山高原,紀昌也因為釀酒而迅速積累了不少的財富。和曹誠光的享樂思想不同,紀昌雖然發了大財,可仍然保持著簡樸的生活,住著普普通通的宅院,連老婆都沒討上一房。
見到再度造訪幽冥墟的張弛,紀昌大吃一驚,本以為上次一別兩寬,卻想不到這小子居然卷土重來,以紀昌的智慧不難推斷出,這小子十有八九是得到了往來幽冥墟的法門,已經來去自如了。
張弛望著目瞪口呆的紀昌主動招呼道:“紀先生別來無恙,怎么?不認識我這個老朋友了?”
紀昌應變也是極快,馬上擠出笑容,滿臉的褶子如同菊花綻放:“張老弟,是你啊,哈哈,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十年不見風采依舊,我真是太想你了。”
張弛道:“對你來說是十年,對我來說只是彈指一揮間。”
紀昌嘿嘿笑道:“不錯,不錯,快請坐。”
張弛坐了下來,紀昌起身去泡茶,張弛看了看紀昌住處的環境,倒也清幽雅致,可和大財主的身份不太相符,比如說泡茶,不是應該有傭人嗎?
紀昌泡了一壺紅茶,從種茶到炒制全都是親力親為的,茶是故鄉濃,在這兒能夠喝到家鄉的味道也頗為難得,紀昌現在不但是個釀酒大師還是制茶大師,只不過他制茶量比較少,也沒有拿去市場銷售,只有少數和他關系密切或者地位尊崇的人能夠得到饋贈,越是如此越顯得他制作得茶彌足珍貴。
酒是用來賺錢的,茶是用來提升逼格的。
張弛喝了口茶,贊道:“紀先生真是無所不能。”
紀昌笑瞇瞇道:“都是雕蟲小技,其實我擅長得不是這個,過去只是出于愛好研究了一些,可來到幽冥墟發現我過去所擅長的事情并無用武之地,想在這里活得舒坦一些就只能開動腦筋,想不到過去的一些愛好居然派上了用場,也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了!”他的話里明顯透露出得意。
張弛道:“紀先生,聽說你現在富可敵國,為何不換一套豪華氣派的宅院?”
紀昌道:“富貴浮華,過眼云煙,像你我經歷過人生大起大落的人,對這些東西早就看淡了,我現在就只剩下一個想法,舒舒服服地活著,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雪女道:“紀先生的酒在整個幽冥墟都大大的有名,始終供不應求呢。”
紀昌笑道:“對別人是供不應求,對你是有求必應。”
雪女俏臉一熱,看了張弛一眼,這詞兒張弛跟她說過。
張弛看雪女的神態就知道她多想了,人家老紀是答應的應。
紀昌道:“張老弟,你這次是一個人過來的?”
張弛搖了搖頭。
“楚江河也來了?”
紀昌道:“那好啊,趕緊把他請來,我馬上給大家接風洗塵。”
張弛道:“他沒跟我一起。”將楚江河在暴風城和小紅櫻重逢之后的事情說了。
紀昌道:“如此說來,他是和山蠻氏的人在一起了。”他讓廚師去備菜。
張弛讓雪女去將曹誠光他們全都請過來,紀昌聽說曹誠光也來了,等雪女離去之后方才低聲問道:“張老弟,這次怎么帶來了那么多人?該不會你把這里的秘密說出去了吧?”
張弛道:“幽冥墟本來就不算什么秘密,只不過是有去無回,我們這次本來也沒打算過來,可形勢所迫,為了活命不得不來。”
紀昌聽他這么說,就想問個究竟,他越是想問,張弛越是不忙著說。
張弛提起購買藥材丹爐的事情,紀昌一聽是這種事,就猜到張弛此番過來八成是有利用幽冥墟的寶地煉丹的打算,紀昌看到張弛列得清單,就大包大攬道:“這些東西都交給我,最多三天,我全部幫你備齊。”
張弛聽紀昌如此痛快,倒也不枉他們相識一場。
紀昌道:“你這次回來還沒有見到飛鳳將軍吧?”
張弛道:“打算備齊這些東西,然后北上去冰雪長城。”
紀昌聽到這里,嘆了口氣道:“張老弟,你離開了十年,這里發生的事情你估計不太了解。”
張弛道:“所以我才來找你這位資深專家求教。”
紀昌道:“冰雪長城守不住了,五大氏族分裂是一個原因,幽冥墟的正常人類繁殖力低下,人口逐年減少,而冰雪長城以北的幽冥卻不斷壯大。”
“你的意思是幽冥的繁殖力超強?”
紀昌道:“這我也不清楚,反正幽冥的勢力是越來越壯大,此消彼長,長此以往雙方實力懸殊,早晚冰雪長城都得被攻破,單靠死守是守不住的。”說到這里,他停了下來,望著張弛道:“你小子這次來究竟是什么打算?該不是要幫忙對付幽冥吧?”
張弛道:“我倒是想,可有心無力,不過我興許有辦法帶幾個人回去。”故意拋出誘餌看紀昌如何反應。
讓張弛意外得是,紀昌對此居然毫無興趣,他搖了搖頭:“我是不會回去了,在幽冥墟至少悠閑自在,回去之后,我肯定被人追殺,那種日子一天我都不想過。”
“紀先生活得明白。”
紀昌道:“不是明白,而是無奈,其實當初我選擇留下就沒想過再回去,我老了,拼不動了,埋在這里倒也不錯,至少能留個全尸,不用火花。”
張弛又遞給他一張寫滿字符的紙,這些都是他從天蓬尺上所得,秦君卿曾經幫他翻譯過一些,紀昌是靈陣師,見多識廣應該知道這些字符的意義,紀昌看了一眼就放在幾上:“這些文字得自于通天經吧?”
張弛搖了搖頭道:“我哪有那玩意兒。”
紀昌道:“現在想想通天經到底存不存在都不確定,我一直都聽說什么九大靈墟,可是我親眼見過的也不過是幽冥墟而已。”
張弛心中暗忖,九大靈墟應該不假,畢竟自己就親眼見過中州墟和幽冥墟,至于存在于世界上的九大靈墟是否都如中州墟這般靈氣豐沛就不好說了,任何資源都是有限的,靈氣總有枯竭的一天。
紀昌備好酒菜的時候,雪女帶著曹誠光和黃啟泰也到了,這兩人都是紀昌的老相識,他們和紀昌也都有過不快的經歷,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大家都淪落至此,自然相逢一笑泯恩仇。
曹誠光已經多日沒有品嘗過地道的酒菜,看到這滿滿一桌熟悉的菜肴,眼圈都有些發紅了,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老紀,夠意思啊,準備得夠豐盛啊。”
紀昌樂呵呵邀請眾人入座。
曹誠光拿起筷子嘗了嘗菜:“地道,臥槽,這些天我最想的還是人間美味,老紀,這全都是你做得?”
紀昌笑瞇瞇道:“我閑著也是閑著,就找了幾個廚子手把手地教他,也算教出了幾個像樣的,人啊,不管走到哪里,千萬不能委屈自己的嘴和胃。”
曹誠光有種遇到知音的感覺,塞了塊紅燒肉到嘴里,端起酒杯道:“謝謝啊,我敬你。”
紀昌道:“哪能呢,諸位遠道而來,老友新朋齊聚一堂,應該是我敬你們才對。”
幾杯酒下肚,曹誠光小眼睛滴溜溜轉著,內心早就有了主意,低聲向紀昌道:“老紀啊,我看你這房子挺大,人手有點不足,要不我留下來給你幫忙吧。”他打得一手如意算盤,紀昌這里好吃好喝,關鍵是紀昌還是個玩家,跟著紀昌混吃喝不用問,他是打算長留于此的人,而張弛肯定是要回去的,而且這小子馬上還要北上,越往北越冷,曹誠光可受夠了這種苦行僧的日子,他想找個大城市呆下去。
曹誠光是個老狐貍,紀昌也是個老滑頭,聽話聽音,一聽就知道曹誠光是想賴在自己這里混吃混喝,樂呵呵來了一句:“曹先生醉了!”
曹誠光暗罵,醉你麻痹,我特么才喝了幾杯酒,這老東西是不想留我在這里蹭飯,曹誠光在這方面表現得很執著:“我沒醉,老紀,我跟你特別投緣,過去你關我的時候我咋就沒發現呢。”
紀昌心說提過去的事情了,這是擺明了想訛我,他咳嗽了一聲道:“曹先生,過去我是職責所在身不由己,咱們也算是不打不成交了。”
曹誠光指著紀昌道:“要得就是你這句話。”伸出小手就把紀昌給牽上了:“我要跟你結拜,讓張弛做個見證,咱們拜把子當兄弟。”
紀昌頭皮發麻,這貨是真不要臉啊,一招不成又來一招,今天是非得把自己給套上,本來家大業大的也不怕他吃,可這貨一看就是個無事生非的主兒,整一個瘟神擺家里誰受得了。
曹誠光不管三七二十一撲通一聲就跪下了,紀昌想擺脫都擺脫不了,被他強行拉著跪倒在了地上,曹誠光大聲道:“蒼天在上,我曹誠光和紀昌今日起結拜為異姓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我一口酒喝就有他一口,有我一塊肉吃也有他一半。”
雪女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張弛和黃啟泰對望一眼也是哭笑不得,曹誠光這張臉皮可真不是蓋的,今天是吃定紀昌了。
紀昌暗嘆,窮在路邊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這特么都躲到幽冥墟來了,還有人趕著跟他拜把子,事情都到了這種地步也只能跟他結拜,兩人敘了一下年齡,紀昌剛說自己的生辰八字,曹誠光就認認真真叫哥,紀昌可是在深井當過典獄長的人,當初看過他的檔案,知道這貨比自己還大一歲,為了吃大戶簡直是連臉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