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也就是崔寬的府邸,此時所有的女眷都集中在這邊,我們在敦煌壁畫中可以看到,唐朝可以男女同桌共餐,但一般是男子坐一邊,而女子則坐另一邊。
在休息等候時為了方便女人們化妝,或者聚會閑聊,所以會辟出一片區域給女客專用,當然,女眷并非一定要呆在西院,郭宋在東院也看見不少女眷。
薛濤跟隨母親韓氏坐在一群官夫人中閑聊,見她們各種家長里短聊得興致盎然,薛濤著實覺得無聊,她便對母親低低說一句,起身向一處花壇走去,小魚娘緊緊跟隨著她。
花壇內幾簇菊花開得正盛,幾朵黃菊格外嬌艷,薛濤上前聞了聞淡淡的花香,這時,一名女管家模樣的婦人帶著幾名健婦走上前道:“可是薛姑娘?”
“我是!”
薛濤打量她們一眼,“你們找我有事?”
“崔夫人請姑娘到后堂一敘!”
薛濤怎么可能跟她們走,她搖搖頭,“我身體有些不適,改天再去拜訪崔夫人,你們回去稟報吧!”
幾名仆婦互相使個眼色,兩名健婦一左一右站在薛濤身旁,挽住她胳膊,為首女管家冷冷道:“請姑娘不要讓我們為難!”
她話音剛落,兩名挽住薛濤的健婦儼如被毒蜂蟄了一般,驚叫一聲,向兩邊跳開,小魚娘拉著薛濤道:“阿姊,我們走!”
兩人快步向外院走去,管家婆怒視兩名健婦道:“你們怎么回事?”
“我的胳膊像被針刺了一樣,火辣辣疼痛。”
“我也是,疼痛難忍。”
管家婆驚疑不定,她忽然意識到,跟著薛濤身邊那個身材瘦小的女子恐怕是個女護衛,她連忙趕回去稟報。
薛濤和小娘魚剛走到后宅門口,韓氏追了出來,“你們兩個要去哪里?”
“夫人,有人要對姑娘不利。”
小魚娘便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韓氏,韓氏并不愚蠢,她也意識到不對,有點發慌道:“這可怎么辦?”
“夫人可以在這里繼續呆著,我們去東宅找郭公子。”
“不行,我跟你們一起去。”
韓氏也不敢在這里呆下去了,她連忙跟著女兒向東院走去,她們剛走到夾墻長廊,只聽見后面有人在喊:“薛姑娘請留步!”
這聲音分明就是剛才的女管家,只見十幾人追了過來,三人加快了速度,就在這時,只見郭宋出現在長廊另一頭,薛濤大喜過望,連忙喊道:“郭郎!”
郭宋見她們神情慌張,便快步走了過來,“出了什么事?”
“后面有人在追我們。”
郭宋臉一沉,走到薛濤前面,只見管家婆帶著十幾名健婦奔來,有兩個女人還拿著麻袋。
郭宋攔住她們去路,冷冷道:“想干什么?”
管家婆本想趁夾墻處無人,把薛濤抓走,沒想到多了一名年輕男子,她心中惱火道:“這是崔大帥的事情,勸你不要過問!”
她話音剛落,郭宋猛然一拳打在管家婆面門上,管家婆向后飛出一丈遠,當場被打暈過去,健婦們嚇得抬起她就跑。
郭宋當即立斷對小魚娘道:“你先趕回去叫小娥收拾東西,我們馬上就回長安!”
小魚娘行一禮,縱身跳上墻頭,飛掠而去。
郭宋對韓氏道:“叔母,這里不安全了,我們先離開。”
韓氏早已六神無主,慌忙點頭,三人來到東院,遇到了不放心趕來詢問情況的薛勛,郭宋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薛勛,薛勛呆了一下,他著實沒有想到崔寧居然敢這樣肆無忌憚。
“賢侄打算怎么辦?”
郭宋道:“我想立刻帶濤兒離開成都,這里是崔寧的地盤,實在不安全。”
“那我們怎么辦?”韓氏擔心地問道。
郭宋想了想道:“召王殿下和我有舊,世叔和叔母先去召王的府中避一避,只要崔寧抓不到我們,他就不會為難世叔。”
韓氏害怕道:“老爺,我們也回長安吧!”
薛勛搖搖頭,“郭公子說得對,這里是崔寧的地盤,他就是這里的土皇帝,我們根本逃不掉的,我們去召王府中躲避一下,崔寧對我們不敢亂來的,但如果在劍南道上,就難說了。”
薛勛又對郭宋道:“賢侄,我就把濤兒交給你了,你一定要護衛她安全。”
“世叔放心吧!”
他又取出自己的官階魚符遞給薛勛,“這是我的魚符可以作為證明,他現在就在客堂內,世叔拿這個去找他,他會護衛世叔安全。”
“我知道了,你們怎么出去?”
郭宋蹲下對薛濤笑道:“你扶上來,我背你離去!”
薛濤當著父母的面有點不好意思,韓氏急了,“濤兒,你快跟著郭公子走。”
薛濤這才趴在郭宋的背上,郭宋背上她,輕輕攀上墻頭,一躍跳了出去。
韓氏抓住丈夫的手,“濤兒會不會出事?”
“你放心吧!我們這個未來女婿厲害著呢,上次背著出陽安縣,如履平地,他能保護住女兒安全。”
夫妻二人回了東院,去找召王去了.......
郭宋絕不會低估崔寧的無恥程度,他在西川就是土皇帝,對任何女人隨心所欲就是土皇帝的特權,這種人對美女的占有并不僅僅是為了滿足某種欲望,而是他手中權力的一種體現,他敢在母親壽宴時強占下屬妻女,就已經暴露出了他做事無底線的一面。
至于自己的官爵,在崔寧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他也不會放在眼中。
郭宋背著薛濤從高墻跳下,來到了大街上,他拉著薛濤一路飛奔,跑到自己戰馬前,兩名隨從迎了上來,“使君,怎么回事?”
“有人要對薛姑娘不利,我帶著她先離開成都,你們和康保、小魚娘留下護衛薛長史和夫人,他們很快就出來了,到時我們長安見!”
“遵令!”
郭宋將薛濤抱上戰馬,他自己翻身上馬,薛濤擔心道:“郭郎,我父母會不會出事?”
郭宋笑道:“你放心吧!有召王保護,他們不會有事,再說剛剛出了楊子琳事件,他還不敢動你父母,觸犯眾怒,對我們他也只敢暗中抓捕。”
“那我們現在去哪里?”
“先出城再說!”
郭宋一縱馬便疾奔而去,只片刻,便路過了他的住處,小魚娘和康保已經在門口等候了。
“小魚娘把一個小包袱遞給薛濤,問道:“公子,那我們該怎么辦?”
“你和康保現在就去崔府門前,和楊駿他們匯合,你們保護薛老爺和夫人安全。”
“我知道了!”
薛濤又喊道:“小魚娘,把小娥也帶上。”
“姑娘放心吧!”
“我們先回長安了。”
郭宋一縱馬向北城門奔去,這里距離北城門很近,他帶著薛濤直沖城門,城門處士兵來他來勢兇猛,沒有停步的意思,便大喊:“來人停步!”
郭宋拔出黑劍,揮劍將兩根長矛劈斷,直接沖了出去。
幾名士兵面面相覷,不知道剛才沖出去的到底是什么人?
崔府,節度使崔寧將一只杯子狠狠摔在地上,指著幾名跪在的侍衛和管家破口大罵,“你們眼睛都長在**上了,怎么會沒有?他們難道會長翅膀飛走嗎?”
為首侍衛長戰戰兢兢道:“我們已經徹底搜查過了,府中確實沒有,大門那邊確實也沒有看見他們出去。”
“那就去府外找,看他們有沒有翻墻出去的痕跡?”
“遵令!”
幾名侍衛頭領連滾帶爬地跑了。
旁邊崔寬勸兄長道:“大哥,一個女人而已,何必把她看得這么重?而且郭宋這個人不好惹,我們最好不要和他結仇。”
“你知道什么?”
崔寧一臉不滿道:“這個女人和別人不同,許元長說她有帝母之相,我就想娶她進門,讓她給我生下幾個兒子。”
許元長是蜀中著名的方士,尤其善于看相,崔寬知道兄長的野心,看樣子兄長對薛濤是勢在必得了,他半晌低頭不語。
“至于那個郭宋,別看他是個郡公,在我眼中還真不算什么,想跟我爭女人,我看他是活膩了。”
“那薛勛夫妻怎么辦?”
崔寧負手走了幾步,對崔寬道:“你告訴薛勛,剛才是個小誤會,我只是仰慕他女兒的才學,想請她給我母親寫一首祝壽詩歌,沒有別的意思,讓他安心回簡州任職,這件事不用驚動召王殿下。”
崔寬太了解自己的兄長,他表面文章越做得好,對薛濤的搜查會更嚴,他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抓住薛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