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濤端著一盞茶走進了丈夫的書房,只見丈夫背著手站在窗前,正出神地注視著窗外的夜空,薛濤輕輕放下茶盞,走到丈夫身邊,握住了他的手。
“夫君,你不要太自責了!”
他們成婚這么多年,薛濤太了解丈夫,她知道丈夫對獨孤立秋之死充滿了自責。
郭宋輕輕嘆口氣,“是我掉以輕心,他本來可以不死的。”
“夫君,你不可能面面俱到,連木桶有時候也會漏水,何況是人,總有事情是你想不到的。”
郭宋點點頭,“我確實沒有想到他們會對獨孤相國下手,我以為他們只會對付我和我的家人。”
薛濤有點擔憂道:“獨孤相國遇刺,會不會是因為他是幽蘭的父親?”
“我感覺應該不是和這個無關。”
郭宋吻了一下妻子的額頭笑道:“不要擔心,你父母很安全!”
“我也知道,夫君,要不要不你讓她搬到晉王府來?“
郭宋知道妻子所說的她是指誰?郭宋搖搖頭,“她不喜歡被約束,再說她還要保護太后和小皇帝的安全,我讓玉娘搬到府里來就行了,她現在的武藝非常高超。”
既然丈夫反對,薛濤也不堅持了,她便又對丈夫道:“幽蘭回來了,你去看看她吧!”
“她怎么樣?”郭宋問道。
“哭了幾場,情緒比較低沉,我怕她一個人在獨孤府太獨單,便讓人把她接回來了。”
郭宋點點頭,對妻子考慮周全感到欣慰。
“我去看看她!”
郭宋喝了兩口熱茶,便和妻子離開書房,來到了獨孤幽蘭的房間。
獨孤幽蘭的房間里很暗,只見獨孤幽蘭獨自坐在桌前,望著她削瘦的雙肩,郭宋心中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憐惜和歉疚,想到她的孤苦無依這幾年自己確實有點冷落她了。
他走到獨孤幽蘭身后手輕輕放在她肩頭,獨孤幽蘭身體微微一震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她立刻站起身,撲進丈夫懷中哀哀痛哭起來。
郭宋也沒有勸她只是輕輕撫摸她的秀發,讓她盡情地哭泣。
好一會兒獨孤幽蘭終于停止了哭泣她哽咽著低聲道:“我好多了,謝謝夫君能來看望我。”
“這話說的,不是應該的嗎?”
郭宋笑了笑道:“這幾天我好好陪你,你別嫌我煩把我趕走就是了。”
獨孤幽蘭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敏秋也說要來陪我呢!”
“那那就讓她陪吧!”
“不行!”
獨孤幽蘭緊緊抱住丈夫的腰,將俏臉貼在他胸膛上,“我要你留下陪我,多陪陪我,要不我心里真的很難受。”
這時郭宋若有所感,一回頭只見薛濤在門口向自己招招手,他便笑道:“那你去告訴敏秋吧!我先去一下晚上來陪你。”
獨孤幽蘭抹去淚水,丈夫的溫柔讓她心中好受多了她點點頭“我稍微收拾一下再去找敏秋夫君先去忙吧!”
郭宋在她俏臉上吻了一下,這才轉身走出房門,只見薛濤似笑非笑地站在門外。
“有什么事?”郭宋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剛才有宮女來報,王統領來了,說有急事,在麒麟殿那里等著呢!”
“那我去看看!”
郭宋知道王越這時候來找自己,一定是為刺殺案而來,他便在兩名的宮女的引領下,很快來到了麒麟殿。
王越就站在麒麟殿門口,見晉王殿下到來,他連忙上前行禮,“參見殿下!”
“有什么急事?”
“啟稟殿下,卑職要去獨孤府找人,但獨孤府不讓我們進去,卑職需要晉王殿下的金牌!”
郭宋眉毛一挑,“說說原因?”
“啟稟殿下,卑職調查發現,刺客兩天前就知道獨孤相國今天要來咸陽,早早做好了準備,但咸陽煉糖工坊的管事昨天晚上才知道獨孤相國今天一早要去,說明獨孤相國的行程安排并沒有公開,那是誰提前兩天泄露了獨孤相國的行程?”
“你是說,獨孤府中有內鬼?”
“卑職覺得不光是內鬼那么簡單,而且還是孤獨相國身邊人,了解他行程的人,卑職去獨孤府查案,卻被獨孤大石一口回絕,不準我們進府。”
獨孤立秋的兩個兄弟,老二獨孤長秋人非常和善、寬厚,但老三獨孤大石卻人如其名,又冷又硬,很難打交道。
郭宋取出金牌遞給他,“你先去調查,明天上午向我匯報情況!”
“卑職遵令!”
王越接過金牌行一禮,便匆匆去了,郭宋望著他背影走遠,搖了搖頭。
其實他也有一些疑點要問一問王越,比如毒弩,讓他想到了敏秋兄長張大旗遇刺案,很相似,這兩者有關系嗎?
不過郭宋能感覺到王越很焦急,所以沒有耽誤他時間,讓他先去了。
王越確實很急,他在調查中發現,對方對獨孤立秋的行程了如指掌,他便立刻意識到獨孤府內一定有內應,這是個極重要的線索,他帶著一群弟兄趕去獨孤府,卻被獨孤大石一口回絕,不準他們進府,也不接待,讓王越既惱火又沒有辦法。
看來只能動用晉王金牌才能壓制住他們,拿到金牌,王越帶著三十名手下一路騎馬疾奔,不多時便趕到了獨孤府。
獨孤府此時掛滿了靈幡,在府宅前院搭起了靈棚,前來吊孝者絡繹不絕,郭宋帶著政事堂的相國們下午就來過了。
郭宋下令以郡王之禮為獨孤立秋處理后事,這一點令獨孤家族十分滿意,這就意味著獨孤立秋很快將被追封為郡王。
很多關隴世家都派嫡子作為家族代表前來給獨孤立秋首領,當然也是因為獨孤立秋是關隴世家領袖,地位崇高,他的死使關隴世家一時間失去了主心骨。
王越帶著手下到來,早有家丁跑去報告了獨孤大石,獨孤大石怒氣沖沖來到了門口。
獨孤大石在成都曾出任千牛衛大將軍,也是被閹黨排擠,使他失去了軍權,后來回到了長安,他年事已高,也不再出仕,而是在府中種花種菜,頤養天年。
獨孤大石雖然脾氣很臭,但人還是比較正直,他之所以對王越態度不好,很大程度上是覺得他們沒有保護好兄長,導致兄長居然遇刺而亡,著實令他無法接受。
“你們又來做什么?”獨孤大石十分不滿地問道。
王越沒有啰嗦,直接將晉王金牌亮出,“奉晉王之令前來調查刺客!”
獨孤大石再有脾氣也不敢和晉王金牌對抗,他忿忿道:“我不明白為什么要獨孤府調查?”
王越見他口氣松了,這才道:“我們懷疑貴府內有刺客內應,提前泄露了獨孤相國的行蹤。”
獨孤大石呆了一下,回頭令家人道:“去把大公子請來!”
家人匆匆去了,獨孤大石這才問道:“王統領知道是何人泄露?”
王越搖搖頭,“我們目前毫無頭緒!”
不多時,身穿重孝的獨孤明仁匆匆趕來,“三叔,你找我?”
“你接待一下王統領,他們是查案的,有晉王金牌!”
說完他瞪了一眼王越,轉身走了,他顯然對王越用晉王金牌壓自己感到不滿。
獨孤明仁是獨孤立秋長子,年約四十余歲,目前官任太常寺少卿,很受郭宋器重。
獨孤立秋的五個兒子都很不錯,長子獨孤明仁固然不用說,次子獨孤明義出任慶州長史,三子獨孤明禮即將出任揚州市舶使,四子獨孤明孝目前在國子學擔任博士,老五獨孤謙和郭宋交集比較深,他沒有出仕,目前和二叔獨孤長秋一起負責家族的生意。
郭宋因為和郭家關系不是很密切,郭家目前只有一個郭曙出任禮部侍郎,所以對獨孤家族一直就很倚重。
獨孤明仁把王越請到了貴賓房坐下,他歉然道:“重孝在身,失禮之處請王統領多多見諒!”
王越擺擺手,“我是來辦案,不必客氣,時間緊迫,我就直接進入案子。”
“王統領請說!”
“是這么回事,我們今天發現刺客很了解獨孤相國的行程,應該是貴府有人泄露了,少卿覺得會是誰?”
獨孤明仁吃了一驚,他便對送茶進來的侍女道:“速去把五公子找來,就說有急事!”
侍女答應一聲,連忙去了。
獨孤明仁又道:“我父親的行程安排一般都是我五弟負責,王統領的疑點確實有道理,我父親做事很講究事先謀劃,他的行程一定會事先定好。”
這時,獨孤謙快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