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韻這話不可謂不難聽,旁的不說她自己的丫鬟都還在馬車上呢。
她這般拒絕沈煜寧的丫鬟上馬上,更像是當眾落沈煜寧的面子。
但,即便她都這般說了,沈煜寧也沒有半點被激怒的樣子,面上依舊一片溫和。
笑意盈盈道:“江小姐放心,便是江小姐不說,此番我這兩個丫鬟也不會與我同上馬車。
“畢竟五妹妹年幼,她們是要留下來照顧五妹妹和四妹妹的。”
她說罷,轉頭朝著巧顏和清秋吩咐幾句,便獨自一人上了江韻的馬車。
江韻原本是想落了沈煜寧的面子,讓她自討沒趣,主動放棄與她同乘。
沒想到沈煜寧這般難纏,即便她話說的這般明顯。
這人竟是絲毫沒有被辱的自覺,還就真的這般獨自一人上了她的馬車。
沈煜馨幾人雖不知道沈煜寧為何非要與江韻同乘,但也知道她素來是個有主意的。
見她上了江韻的馬車,沈煜馨也并未多言,帶著沈煜萱和丫鬟上了馬車。
畢竟依著沈煜寧的身手,便是只有她一人上車,也總歸不會在江韻這樣的嬌嬌女手上吃了虧才是。
見她們都已上了馬車,沈睿也不再耽擱,大手一揮。
一行人便像來時一樣,浩浩蕩蕩朝著回去路駛去。
馬車里,江韻和沈煜寧面對面靜坐,兩人皆不開口,氣氛有些詭異。
伺候的丫鬟小心翼翼給兩人斟了茶水,便瑟縮在角落大氣不敢出。
沈煜寧面上平和,沒有半點不自在,悠然自得的喝著手中的茶水。
反觀她對面的江韻,卻是看都沒看那茶水一眼,神色戒備,死死盯著沈煜寧。
沈煜寧見她一臉防備的模樣,微微勾起些唇角,隨手將手中茶杯往小幾上一擲。
茶杯碰擊到桌子,發出清脆的聲響,將馬車內略顯滯帶的氣氛打破了些。
“江小姐這般看著我作甚?”她歪著頭看向江韻,似乎十分好奇。
“你有何目的?”見沈煜寧率先開了口,江韻也直言開口問道。
她才不相信沈煜寧當真是因為覺得那馬車擠才上了她的馬車。
“目的?”沈煜寧想了想,隨即輕笑出聲,道:江小姐大可放心。
“你現在一沒招我,二沒惹我,我是不會隨意對你出手的。
聽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自己挨打一事,江韻心底也著實惱怒。
冷聲呵斥道:“沈煜寧!你莫不是當真以為我怕了你不成?”
見她發了火,小丫鬟身子一抖,越發朝著角落里頭縮了縮,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煜寧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緒,聞言頗為認同的點點頭。
神色認真道:“你就是怕我啊。”
江韻面上漲紅,也不知氣的還是羞的,疾言厲色道:“你胡說八道!我……”
她話還未說完,便被對面的沈煜寧打斷道:“論身手,我自幼習武。
“不說武藝出眾,但收拾你一個叫叫小姐卻是綽綽有余.……
“論身份,我乃圣上親封的郡主,是有品級在身的。
“按道理,江小姐見了我也是該行禮的……江小姐怕我也并非什么丟臉的事。”
“你還有臉說!”江韻滿臉鄙夷道:“作為世家小姐,舉止不端。
“行為粗鄙,終日只會舞刀弄槍,你還覺得很是自豪?”
“我便是終日舞刀弄槍,依舊是九冬宴的頭籌,是皇上御封的郡主。”
江韻梗著脖子看向她,語氣里滿是酸味,不屑單:“小人得志!
“你那郡主不過沾了沈家的光!不然,就憑你,你何德何能……”
“我本就沈家嫡女,我與沈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江小姐若覺得不服,大可親自去找圣上理論。
“丞相府家世不比沈家差,或許你也能沾沾丞相府的光?”
若論耍嘴皮子,江韻是如何也說不過沈煜寧的。
吃過虧,江韻也長了記性,此時聞言也只能冷哼一聲,不再接口。
沈煜寧這個人實在太讓人討厭了!
江韻自己坐在一側生悶氣,沈煜寧也不在意,轉頭看向角落離的小丫鬟,輕聲道:“倒茶。”
丫鬟小心翼翼看了江韻一眼,見她沒說什么便手腳利索的給沈煜寧倒了茶。
這安寧郡主實在厲害,她還是頭一次見自家小姐三番五次在同一人手上吃虧。
分明恨得牙癢癢,偏偏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沈煜寧細細品著手中的茶水,瞥了眼對面的江韻。
也不再兜圈子,直言道:“江小姐去將軍府究竟是何目的我不管。
“你若去做客,我也好心歡迎你,但你若敢拿著雞毛當令箭,胡言亂語。
“污了我將軍府任何一人的名聲,我便不會坐視不管,你可懂?”
江韻心底一跳,冷眼看向沈煜寧。
半響瞪大了眼道:“你果然知道!沈煜清掉下水便是你搞的鬼!”
“江小姐莫不是失心瘋了不成。”
沈煜寧冷笑一聲道:“江小姐當時同我一起在甲板上。
“三妹妹是如何掉落湖中,我想你應是看的清楚才對。
“即便你沒看清,你這丫鬟估摸著應是看清楚的了。”
她說著轉頭看向角落里的小丫鬟,笑道:“你說是么?”
那丫鬟見兩人都盯著她,面上一白,冷汗頓時便下來了。
江韻眸中帶火,沈煜寧卻是看不出什么神色,按道理她該更怕江韻才是。
可見沈煜寧這般神色平靜的看著她,在這一瞬間,那丫鬟便只覺得似乎被什么兇猛的野獸盯上了。
哆哆嗦嗦道:“安……安寧郡主說的是……奴婢……親眼看見沈三小姐是自己掉落湖中的。”
她話落也不敢再看兩人低垂著眸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江韻見自己的丫鬟竟然幫著沈煜寧說話,心底氣憤,此時卻也沒有出口責怪。
畢竟這丫鬟說的也是實話,當時她也親眼看著沈煜清自己跳下水的,沈煜寧壓根沒碰到她。
如今江韻雖覺得此事有沈煜寧的手腳,但她也沒有任何證據。
況且當時見到沈煜清掉下水的也不止她和她的丫鬟。
她可以威脅自己的丫鬟幫著她說話,卻是沒有辦法改變別人的口徑。
沒有證據,僅憑猜測她什么也做不了。
“你想說什么?”江韻漸漸冷靜下來,盯著沈煜寧冷聲道。
“我只是善意的提醒江小姐一聲,別做出一些讓自己追悔莫及的事。”
“畢竟我方才說了,我與將軍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若敢摸黑了這府內的任何一人。
“那便是再與我過不去,既然讓我不高興,那我便也只能讓她也不高興,這才公平……”
“你威脅我?”江韻緊繃著身子。
“我都說了是善意的提醒,江小姐還說什么威脅不威脅。”
沈煜寧輕抿一口杯中茶水,懶洋洋道:“我言盡于此,江小姐還是要仔細思量清楚才是。
“畢竟這天下可沒掉餡餅的事,江小姐到時候若偷雞不成蝕把米便有些得不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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