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前世聽說過蕭彤。
蕭彤是興和十四年秋進京的,一進京就受到了魏王殿下的猛烈追求。
傳聞魏王殿下對晉陵郡公的嫡長孫女一見傾心,再見癡心,鬧到了非卿不娶的程度。
然而這位天之嬌女,卻眼光獨到地看上了一名新科進士,也就是池棠的大堂兄,池蘭澤。
因為同池家有關,侍女們便拿來說了給她聽,并且表示了對池蘭澤同魏王殿下搶女人的憂慮。
但一直到池棠重生前,蕭姑娘的親事也沒有定下來。
所以也不確定最后是不是成了大嫂。
“沒事,我不嫌你年紀小。”蕭小姑娘和善地說。
可我嫌你五叔年紀大!池棠心里嘀咕著,終究沒說出來,只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道:“希望一年后你別后悔這句話。”
第二天一早,池棠被蕭家女眷簇擁著走出門時,蕭彤才姍姍來遲,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被蕭大夫人偷偷瞪了幾眼也無知無覺,只顧看著池棠。
但周圍人眾多,池棠雖然見她欲言又止,也不好多問。
直到池棠上車時,蕭小姑娘終于忍不住擠上前,拉住她的手,淚汪汪地說:“你等著,我一定會去京城找你的!”
馬車駛動,朱弦回頭又看了一眼依依不舍、駐留不去的蕭小姑娘,驚訝問道:“你和這位蕭姑娘感情這么好?”昨晚的夜宴她沒去。
“昨天剛認識。”池棠也納悶。
“騙人吧?”朱弦翻了個白眼,“昨天剛認識感情這么深厚?”
“不知道……”
“是不是姑娘昨晚跟蕭姑娘說了什么?”畫屏問道。
昨晚她站在門口,沒有刻意去聽里面兩個小姑娘說什么。
池棠想了想,問青衣:“我昨晚說什么了?”畫屏沒聽到,青衣總是聽得到的。
青衣道:“姑娘說,希望蕭姑娘一年后別后悔那句話,之后蕭老夫人就派人來請兩位回席了,后來蕭姑娘問了好幾次為什么,姑娘都在同別人說話沒聽見。”
池棠愣住了,有這回事嗎?
“后悔哪句話?”朱弦大感興趣。
池棠沒聽她的問話,顧自問青衣:“她就為這點事要來京城找我算賬?”
畫屏笑道:“許是蕭姑娘好奇心重,姑娘便寫封信同蕭姑娘解釋一下好了。”
“解釋什么?”朱弦又問。
池棠噎住了,這事她還真沒法解釋。
算了,來就來吧,她有青衣在怕誰?
說著,驕傲且欣慰地看了青衣一眼。
青衣卻意外地神色躊躇。
池棠心里“咯噔”一下,忙問:“怎么?你打不過蕭姑娘?”
青衣茫然地看著她。
“打不過不是還有我嗎?”朱弦又插了一句,“蕭姑娘到底會后悔哪句話?你要跟她解釋什么?”
朱弦的問題不好回答,池棠索性繼續盯著青衣。
青衣道:“打得過。”然后動作猶猶豫豫地從懷里摸出一只東西,猶猶豫豫地遞給池棠。
池棠愣了愣,接過一看。
咦?有點眼熟……
“這是……誰的香囊?”池棠問道。
青衣訝異地看她:“不是姑娘的?”
池棠也吃了一驚,繼續仔細翻看。
反倒是畫屏看了一眼后認出來了:“是姑娘的香囊,是我做的。”
池棠也反應過來了,震驚地看著青衣:“這不會是……”
青衣點頭:“先前姑娘給我們主子畫過圖樣,主子派……我來蕭家找出來了……嗯,一直忘了給姑娘……”
池棠捏著香囊,還是覺得不敢置信:“你……來蕭家找出來?”
這個香囊,理應是混在那三大箱東西里,所以青衣姑娘是跑到蕭琢屋里翻出來的?
這個……好像……似乎……應該算作偷吧?
青衣“嗯”了一聲,低頭沉默,內心有些委屈。
這香囊是別的暗衛找到的,她之前天天待在芳塵院,哪有空來晉陵找只香囊?
昨晚,太子殿下聽說了池小姑娘跑去蕭小姑娘房里找香囊的事——這事也不是她說的,昨晚池小姑娘一個人在后院,太子殿下便放了幾個暗衛在后院宴廳,池小姑娘去蕭小姑娘房里時,后面其實跟了一大串。
據她猜測,應該是何必那個多嘴的說的。
反正太子殿下聽說了昨晚的事后,就讓人送來了這個,讓她還給池小姑娘。
也不知這香囊是什么時候找到的,更不知被太子殿下心思叵測地藏了多久,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真的不擅長解釋這么復雜的東西,而池小姑娘正滿眼疑問地看著她。
“什么意思?”好在這車里還有一位更多疑問且不能忍的朱姑娘,“你的香囊在蕭家,然后陸大姑娘派青衣去偷出來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池小姑娘被朱姑娘纏住了,青衣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池棠打發了朱弦后,看著青衣閉目養神一副不欲說話的模樣,也歇了再問的心思。
其實也沒什么好問的,青衣一看就是個老實姑娘,一定是陸大姐姐不放心她的香囊在別人手里,才委屈青衣做了趟賊,應該是還沒來得及還給她,陸大姐姐就走了。
這陣子事情又多,青衣一時忘了也正常,她怎么會苛責?
找回來就好!
池棠將香囊交給畫屏收好后,就放下了這件事。
直到三天后的傍晚,遇到了嚴侍衛。
這一日,一行人到了江寧,歇在江寧城外甘氏的一座別莊中。
池長庭來陪女兒晚膳的時候,滿面春風。
“江寧攝山的紅楓與吳縣白云山的彩楓不同,我已經讓人去探過了,攝山紅楓剛剛開始飄落,漫山遍野俱是紅葉,正是顏色最盛之時!”池長庭瞥了一眼被他揮退到門外的間諜青衣,笑得眉目間光華四溢,“晚點我就去辭別太子殿下,在江寧多留兩日,爹爹帶你去攝山賞楓!”
終于可以甩掉李儼了!
池棠看他高興,也跟著高興,問道:“沈家跟我們留下還是跟太子殿下一起走?”
這次隨行東宮儀仗的除了池棠一家外,還有準備遷入京城的沈家。
池長庭對此不太在意:“回頭遣人問他們一聲。”
池棠點點頭。
甩開東宮儀仗,行程會自由很多,但她是不是該同何叔叔還有嚴侍衛道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