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藏嬌

第181章 陸子衿的畫

池棠低頭看了看自己。

她今天這一身,都是父親大人親自挑的。

“東宮已經出面,索性讓李姝明明白白看到你的靠山是誰。”父親大人如是說。

池棠斟酌了一下,用自己的話復述了一遍:“我爹說,這樣穿戴來梁王府比較安全。”

薛箏驚訝了一下,道:“安全是安全了,你猜別人看到會怎么想?”

“怎么想?”池棠不解。

薛箏撫額道:“你今天就差在臉上寫著‘東宮專屬’四字了,這是還沒嫁進東宮就要開始爭寵嗎?”

池棠“唰”的一下紅了臉,極力否認:“我不是!我沒有!別胡說!”

薛箏笑道:“我看太子表哥也挺喜歡你的,你讓你爹去我爹那兒求一求,現在太子側妃之位也沒定,你還有機會呢!”

池棠臉更紅了:“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爹也沒有!”

薛箏嗤笑道:“沒有你打扮成這樣?不是要做東宮的女人,難不成是要做東宮的女兒?”

池棠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薛箏驚得一個踉蹌,被扶穩后,想要開口再問,一開口,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聲驚動了不遠處一名過路人,駐足轉頭望來,看到池棠時,驀然一怔。

“這邊請——”引路的侍從提醒道。

“有勞了。”過路人溫聲道,又看了池棠一眼。

卻在這時,那姑娘似乎有所察覺地看了過來,一看到他,便震驚得瞪圓了眼。

好像長大了一些,但性子看起來似乎沒什么變化。

他微微一笑,遙遙地向池棠行了個禮,隨著侍從離開了。

池棠卻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原來太子殿下那天說在梁王身邊見到的熟人,竟然是他……

祝酒三巡后,李儼起身暫時退席。

不過一會兒,池長庭便跟了出來。

“三司會審又出問題了?”池長庭問道。

“沒有。”李儼答道,“姚無忌都招認了。”

這比會審出問題還讓池長庭意外:“這么容易就招了?”

畢竟是謀反,就算抓了個現行,審起來也很費力,尤其憑姚氏在江南的聲望,只要姚無忌不松口,很難判刑,他們早就做好了從姚無忌的子女下手的打算。

怎么姚無忌這么配合就招認了?

“找了個人證。”李儼答道。

池長庭睨了他一眼。

李儼打了個手勢,暗中風動,枝葉簌簌。

池長庭不由神色一肅,這是讓暗衛戒嚴四周,太子殿下來這一趟果然不是玩的。

“有件事,要拜托池卿。”李儼低聲道。

池長庭沒有立即答應,只是道:“殿下請說。”

“先前查抄吳興王府時,在姚無忌書房里查出一批陸先生的書畫——”

池長庭微微一驚。

陸氏族人,能被太子殿下稱為先生的,唯有陸子衿一人而已。

“為免橫生枝節,那些書畫是孤與聞禮親手燒毀的。”

陸子衿書畫雙絕,姚無忌有所收藏也不算奇怪,不能就證明陸氏與姚氏有所勾結。

但太子殿下秘密燒毀在先,現在又特意提起,想必那些書畫里有些古怪。

池長庭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問道:“殿下方才說的人證,就是陸先生?”

李儼點頭:“昔日在烏江,陸先生提到過與姚氏的淵源,且先生手里也有一些姚氏的罪證,因此,孤特意請先生上堂指證姚氏不臣。”

池長庭不由側目:“殿下這一手挺黑的,就不怕姚無忌魚死網破,拉著陸氏下水?”

雖然太子殿下措辭十分隱晦,但也不難猜出,姚無忌和陸子衿的淵源并不簡單,可能還涉及男女之情。

想想吳郡與吳興郡相距不過半日車程,姚氏和陸氏又都是江南豪族,早年間,姚無忌曾多次造訪陸氏,必然是見過陸子衿的。

陸子衿舊時有“江南第一才女”的美稱,仰慕者如過江之鯽,多一個姚無忌也不稀奇。

但是情之所至,有的人至死不渝,也有的人因愛生恨,好在姚無忌是前者,否則弄巧成拙就麻煩大了。

“這也是陸先生的意思——”李儼道,“先生出面,也是為證陸氏清白,那些書畫雖然是孤親手燒毀,卻不能不提防有所遺漏。”

池長庭“呵呵”一笑,道:“果然是名師出高徒。”

這師徒倆看著都是一身正氣,居然一個比一個黑心!

池長庭自認也做過不少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事,但從未利用過男女感情,這位陸先生倒是個無情的,將姚無忌算計得明明白白。

笑著搖了搖頭,問道:“那么,殿下想要臣做什么?”

李儼沒有理會他的暗諷,只負手而立,淡淡道:“我們提防得沒錯,姚無忌所藏書畫,確實少了一卷!”

池長庭笑容頓收:“少了哪一卷?”

畫卷緩緩展開,微微泛黃的絹布上,工筆細膩,纖毫畢現,每一筆都用足了心思。

“這畫……果真是吳興王書房中得來?”紫衫男子半信半疑地問道。

白衣男子將畫卷展至末端,纖長秀美的手指點了點卷尾:“有吳興王親筆題字與印章為證。”

紫衫男子看了看題字,笑道:“沒想到吳興王還是個性情中人。”

白衣男子微笑不語。

紫衫男子想了想,又搖頭道:“這樣一幅畫能說明什么?他們大可以說是吳興王一廂情愿,陸子衿毫不知情,就算離間陸氏和鄭氏,都差了點火候!”

白衣男子垂眸細致卷起畫軸,語聲溫潤柔緩:“一幅畫是不能說明什么,不過,我們還有人證——”

“殿下放心,這次不但陸子衿在劫難逃,就是池長庭,也不能獨善其身!”

池棠找到書房時,池長庭正執筆伏案,聚精會神,連頭也沒抬一下。

但他還是知道池棠來了,出聲招呼了一下。

“爹爹在忙嗎?那我等會兒過來。”池棠道。

她雖然是有事,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無妨——”池長庭道,“你說,爹爹聽著。”

池棠踮起腳看了看,發現紙上多色,運筆緩慢——

原來是在作畫啊!

池棠放心地走了過去。

“爹爹,我昨晚看到——”話音戛然而止,池棠錯愕地看著他筆下初具輪廓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