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隔墻須有耳,窗外豈無人。
沈岐山等幾武將在雅閣內狂言無忌,從樓下背手上來一人,不是旁人,正是趙正春。
他亦約了同僚在此品茶,哪想經過一房時,門雖虛掩,傳出談笑聲卻不斷,幾人嗓音猶為熟悉,頓步立了會兒,把里廂講話悉數入進耳里。
聽說道:“皇帝要指婚趙府小姐配你,聽聞那趙小姐相貌不俗,更擅琴棋書畫、吟詩作賦,一時名動京野,沈三你走的狗屎運。”
又聽沈岐山自嘲道:“我個糙人,哪里懂甚麼琴棋書畫、吟詩作賦,莫整這些虛的,最主床笫能受,別一碰就折,一動就死,如此就得滿足。”
趙正春聽得臉色鐵青,甩袖往前進了鄰房。
沈岐山不露聲色瞟著那穿寶藍直裰的身影不見,方才收回視線,嘴角噙起一抹笑意。
蕭滽約晌午回來家里,蕭鳶煮餃子給幾人吃了,因是年節不能拿針持剪做針線,且女子日不能出,倒空閑了許多,或陪蓉姐兒玩耍,或與蕭滽燕靛霞擲骰斗牌,亦是有輸有贏,忽聽有人叩門,卻是柳孟梅來賀節。
蕭滽在樓上睡覺,蕭鳶叫了幾回不下來,她只得斟茶陪坐,笑問:“你如今歇宿在哪里?”
柳孟梅道:“還歇宿在陸生月牙胡同的宅子里。”
蕭鳶低聲問:“高中客棧那樁人命案子可有了眉目?”
柳孟梅搖頭:“一直未查明,待出了年節,春闈便至,那幫舉子只能三年后再考,無妄之災,人神共憤。”
她倆面對嘆息一回,柳孟梅方問:“滽哥兒昨說腹痛不告而別,不曉可好些麼?”
蕭鳶暗忖這話從何說起,他活蹦亂跳的很,卻也不表,只笑道:“好了許多。你們在江南會館可是遇見熟人?”
柳孟梅回話:“不是熟人,是陸生領滽哥兒及我見過韓燝和沈諭衡兩位大人。”
蕭鳶微怔:“怎會見到他倆?”
柳孟梅笑道:“他倆也屬南系,是以至江南會館給舉子賀節,韓大人還出題考我三人制藝,只是滽哥兒腹痛如廁一直未歸,否則能得老師點撥,學問定有大長進。”
蕭鳶沒再多問,柳孟梅坐了會兒甚覺無聊,觀天色漸晚,告辭離去。
蕭滽坐在桌前近燈看書,見長姐踩梯上來,隨口問:“柳孟梅坐這麼會兒就走了?”
蕭鳶“嗯”了一聲,拿過簽桶搖晃著掣簽玩,一面道:“和我能有甚麼話講,你又不肯去陪,也是奇怪,他問你腹痛好些沒?可是說假話哄騙他?”
蕭滽笑了笑:“道不同不相為謀,還是老死不往來為好。”
蕭鳶抽到根簽兒自看了半晌,忽然問:“那沈諭衡沈大人長得是甚麼模樣?”
蕭滽道:“年紀三十余,有文官的斯文皮相,卻也多幾分陰沉,口蜜腹劍,滿腹的權謀詭計。”
蕭鳶愣了稍頃,頜首道:“你倒觀察的仔細。”
“我火眼金睛,最會就是看人。”蕭滽笑道:“那沈岐山也不是甚麼省油的燈,長姐莫被他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