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檀攔住躍躍欲試的吟風:“還是我來,你的手臭。”
一伸手,竟然挑中了謝家門里出來的姑娘。叫謝娉婷,不知道與謝心瀾是堂了幾堂的同輩姐妹,父親在戶部任職。
鳳九歌啐了一口:“真晦氣。”
花千樹卻是意味深長地笑笑:“看這弱不勝衣的樣子,七皇叔定然喜歡。”
鳳九歌望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不耐煩地揮揮手:“那便就這兩人吧,什么緩緩娉婷的。”
霍統領將挑選出來的兩張各自放到一旁,還有點戀戀不舍,好奇地朝著牌桌抻脖子。
吟風笑吟吟地問:“上來摸一圈?”
霍統領慌忙搖頭:“王爺還等著復命呢。”
一溜煙地去了。
牌桌上幾人卻明顯有點心不在焉,各有各的心事。
這霓裳館好不容易看起來平靜了幾日,怕是又要掀起新的波浪來了。
不論如何,太后賞賜,又是貴妾,總是要高花千樹等人一頭。
花千依突然冷不丁地問花千樹:“前兩日,見有一位身形高挑的美貌婦人與姐姐并肩而行,談笑甚歡,如何從未聽姐姐提起過?”
花千樹愣了愣,方才明白過來,花千依所指的美貌婦人大概是指鳳楚狂。此事又當眾說不得,便隨口敷衍:“還能是什么人?京中貴女,與我曾有數面之緣,一心愛慕鳳世子,求我從中說合。”
大家對此大概是司空見慣,并未有太大興趣。
鳳九歌漫不經心地“嘁”了一聲:“她最近在侯府走動得也勤,就連老太妃好像也見過她,還贊不絕口,說與我哥哥有夫妻相。”
花千樹暗自覺得好笑。
花千依緊張追問:“那鳳世子呢?可曾心動?”
“大概...有那么一丁點。”花千樹十分不厚道地出賣了鳳楚狂:“否則怎么能容忍她這樣死纏爛打?”
花千依低垂下眸子,一時間不再說話。
鳳九歌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一語雙關道:“我哥哥眼高于頂,尋常人怎么可能放在眼里。尤其是那些上趕著趨炎附勢倒貼的,更看不起。”
眾人誰也沒有聽出她的話中之意。
只有花千依將頭垂得更低,直接紅透了耳根。
老太妃得知夜放再納貴妾一事之后,并無半分歡喜,反而有些悶悶不樂,吩咐管家將客房處又重新收拾了,粉刷一新,換了大紅的帳子與被褥。
花千樹聽劉媽說起,老太妃這兩日里有些茶飯不思,心里還覺得奇怪,畢竟,老太妃這后半生那就是致力于為夜放挑選貌美如花的女子,好為王府綿延子嗣。
太后此舉,可以說是正合她的心意,都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出身也高貴,肯定也都是知書識禮,千依百順的好孩子,省卻了她許多麻煩,多好的事情。
最重要的,太后親賜,就連買妾之資都省下了許多。
她怎么反倒得了便宜賣乖,心里郁悶起來了?
而且,花千樹這樣荒唐地定下了王府貴妾的兩位人選,絲毫都沒有挑挑揀揀,老太妃竟然都不降罪,這都不太正常。
對于兩人進門,花千樹是秉持著“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原則,對方是氣勢熊熊地有備而來,那就是抱團群毆自己的,是禍躲不過啊。
九歌對此頗為義氣,拍著胸脯向著花千樹保證:“放心,還有我呢,她們兩人進門,若是能夠和平共處也就罷了,若是敢為難你,你就從王府里搬出去,跟我一塊去住,咱們眼不見為凈。”
這又不是鳳九歌的風格。
她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但是按照她的脾氣,她應當拍著胸脯,豪氣千云:“放心,還有我呢。若是她們難為你,我幫你將她們虐成渣渣。”
這才是她鳳九歌。
太后所賜的妾室,背靠大樹,不是誰都能招惹的。
而鳳楚狂這幾日里,自己已經自得其樂,生了貓捉老鼠的盎然趣味,玩得不亦樂乎。回來便滔滔不絕地講述那謝字章火中取栗的猴急樣子,自己笑得前俯后仰。
他說火候已經差不多了,就差合適的時機,就可以收網,讓花千樹看一場好戲。
有兩次,竟然裝束也不改,只是簡單地用薄紗遮了面容,就堂而皇之地進了霓裳館,尋花千樹說話。
整個霓裳館那么多人,竟然沒有一人識破他的身份。
不僅花千樹的易容之術,就連他假扮婦人的腔調,也越來越出神入化了。
那嗓音嗲起來,能膩死個人,掉落一地的雞皮疙瘩,花千樹少不得挖苦他幾句。
花千依兩次三番地向著花千樹打聽關于這個“美人”的事情,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甚至于有兩次,身上還隱約帶了一點酒氣。
她一向不喜歡飲酒,上次醉酒之后更是信誓旦旦說以后再也不喝酒了,身上怎么可能會有酒味呢?
可別是有了什么心事?
花千樹直白地問她,她說是去廚房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做菜用的黃酒。
分明,那不是黃酒的味道。但是,花千樹也信了。
幾日之后,太后賞賜的兩個貴妾就要進門了。
好歹都是官宦人家出來的女子,雖然只是做個貴妾,但是也是要風光進府。
這一切,都是老太妃在張羅,大開府門,紅氈鋪地,披紅掛綠,將王府大門裝點得極是喜氣。
上午起,就不斷有人前來送賀禮,花花綠綠地堆滿了前廳。
這令花千樹不禁感慨,果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夜放雖然只是掛著個王爺的名頭,但是這爭相巴結的人還是不少的。
不過是納個貴妾而已,竟然就收到這么多的賀禮,果真是個斂財的好時機,腐敗啊。
夜放一上午都悶在練功房里,絲毫沒有即將做新郎官的模樣。
下午的時候,老太妃便在門口陳設了香案,隨時恭迎太后的懿旨。
花千樹與吟風三人也全都候在前廳里,等到兩位貴妾進門,要給兩人磕頭請安,行見面禮。
夜放這個時候才露面,依舊是一身煙色錦緞長衫,雪白的袖口,映襯得整個人愈加器宇軒昂。
花千樹正在與吟風眉飛色舞地議論那些賀禮,一樣究竟能值所少錢,一時間沒有剎住車。
尤其是花千樹:“......真是個生財之道。回頭若是府中揭不開鍋了,就再娶兩房側妃,相信,這賀禮能堆滿了院子。”
夜放走過花千樹的身邊,腳下一頓,極是不滿地打量了見錢眼開的她一眼:“本王納妾,你看起來好像極開心?”
花千樹是真的想質問他一聲,您老哪里見我開心了?我是手舞足蹈了,還是咧嘴大笑了?
這是沒事找事,還是沒話找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