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灃，你別這樣，我已經鐵了心要離開了你了。這兩年，我一個人不也活得好好的嗎？我留在這里，我不妨事，可是，在別人眼里，我是個災星，誰都想抓我。我現在已經有能力自保了，你若是留住我，只會引禍上身，你明白嗎？”
他的懷抱很溫暖，久違的感覺，對他，她終究做不到鐵石心腸。
“你還是處處為我考慮，你最了解我，我也最了解你，如今，我是唯一一個了解你的來歷的人，再讓你走了，我不放心，真的不放心。”
墨凌灃鼻尖一酸，眼中一陣溫熱，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他仰仰頭，終究沒止住。若是再讓她走了，他捫心自問，真的不知道再去哪兒找她。即使在她面前說得冠冕堂皇理直氣壯，但他心里終究沒有底。
“你不怕我連累你嗎？就像兩年前一樣？”
“不怕，我怕再過回沒有你的日子，真的很怕，夢里有你，可是，夢醒了，你卻不在。”
“這兩年我去很多地方找過你，可是我找不到你。若不是當年我一意孤行了些，我絕不會讓你離開。”
“當年，七王爺命令我，讓我和清荷扮作一對假鴛鴦，方便出入各個王府中，神不知鬼不覺的為他鏟除眼中釘，不然，他就殺了你。”
“所以，當時，你裝作一副與我劃清界線，一別兩寬的模樣，就是為了讓我恨你，因為恨你，所以才會義無反顧，毫無眷戀的離開，以免再留在你身邊。”
凌鳳曾經這樣猜想過，但是，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實在是個負累，總是在拖累著關心她的人，甚至，她總覺得墨凌灃終有一日衷情于別的女子，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別的女子能文能武，德才兼備，又是大家閨秀，而她莫名成為了凌鳳，根本別無選擇。時勢所趨之下，當時壓根沒機會讓自己變得強大。
以至于她兩年前根本沒有懷疑過他的那番言辭，總覺得他會移情別戀是理所當然的。
被拋棄也是理所當然的。
墨凌灃上演了這番用心良苦的情節，對她這種現代女性來說，雖然是個老得掉牙的梗，但她信。
只因為他是墨凌灃。
“原來，我的猜想都是真的，你說我固執，可是，你又何嘗不是？你比我固執得多。”
“所以，我能留住你嗎？你可以不走嗎？”
墨凌灃放開了她，小心翼翼的問著，唯恐得不到自己夢寐以求的答案。如今，只要她微微點點頭，都能令他心花怒放。
“男兒有淚不輕彈，你這人，哭什么？在我印象里，你可沒那么軟弱。血雨腥風你都不怕，這會兒怎么就潸然淚下了？”
凌鳳看到他眼眶紅紅的，眼角還有淚痕，剛才，在她沒看到的時候，他哭了。
“我只是……怕你不在。”
“我只是……怕過回沒有你的日子。”
“我只是……怕留不住你。”
“我只是怕你不知道……我愛你，真的很愛你。”
墨凌灃哽咽著，凌鳳這么一說，他眼中含著的淚再次奪眶而出，止也止不住，垂眸間，淚如雨下，似是將這兩年的牽腸掛肚，朝思暮想，百般苦衷都化作淚水，呈現在她的面前。
“別哭了，我都沒哭……”
凌鳳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此刻只覺得陽城中的第一美男子墨凌灃潸然淚下的模樣，宛如畫卷。
他就是畫中走出來的人物，此刻，他為她流淚的模樣，已經印在了她的心上，永遠永遠。
“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失去過我，而我卻失去過你，你終于回來了，別再讓我過回沒有你的日子了……”
墨凌灃眨了眨淚眼，淚光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哽咽著說道。
此話讓凌鳳的心頭為之一振。
她從來沒有失去過他嗎？
這兩年，她形單影只習慣了，所有的艱難險阻，自己都能咬牙挺過來，根本沒有察覺自己還擁有什么。
能活著看到每天的日出日落，就已經讓她謝天謝地了，還期盼著擁有什么？
“我從來沒有失去你嗎？”她問道。
“沒有，從來沒有。”
“那你說讓我隨便花你的銀子，還算不算數啊？”
墨凌灃破涕為笑，點點頭：“算。”
“算就好，我不走了，我真的不走了。”
凌鳳估計著待會兒若是有人進來了，看到他這副模樣，那么，墨凌灃多沒面子啊。
“別哭了，看你這傻樣，待會兒讓人看出來你哭過，你多沒面子呀。”
“不好意思，在你面前，我終究是軟弱的。”
墨凌灃平復了一下情緒，擦了擦臉上的淚。
凌鳳心里琢磨著，這家伙說得那么感人，待會兒會不會讓她以身相許啊？多尷尬……
“墨凌灃，如果我是個男的，你是個女的，你愿意嫁給我嗎？”
墨凌灃笑而不答。
“算了，當我沒問過，看來你也是不愿意的，我若是男的，落到這番境地，淪為過街老鼠，你自然是瞧不上我。”
凌鳳也就這么胡亂一問而已，也不知怎么回事，自己非常想知道這個答案。
“我若是個男的，你若是女的，我就娶了你，為民除害，你禍害了多少妙齡少女的心呀，若是個女子，也是個白富美，娶了你，讓你禍害我一個就夠了。”
她壞笑著打量墨凌灃，腦海中想象著他男扮女裝涂脂抹粉的模樣。
嗯……個子稍微矮點兒，再瘦點兒會更好，嬌滴滴的小模樣，頭上再戴朵大紅花。
這么一想，她突然想到春花，瞬間笑出豬叫聲。
“……”墨凌灃正在挑選著藥材，突然聽到她大笑，驚得他手上一抖，朝她看過去。
她笑得正歡，他也不經意間笑了。
“你腦袋瓜里都在想什么？”
“哦，不能笑了，待會兒人皮面具掉了。”
“我在想你男扮女裝的模樣。”
“所以，在你印象里，我男扮女裝的模樣能讓你笑得那么開心？那我以后就每天男扮女裝好了，能讓你開心。”
墨凌灃認真的說著。這兩年，她過得一定很波折，在他印象里，她好像從來沒這么開心過。
“好啊，不過你扮好了，讓我看看就行，以免出門又禍害了一群富家公子。哦，不對，若是真能禍害到富家公子，讓他人為了博紅顏一笑，一擲千金也未嘗不可，誰也不會嫌錢多的是吧。反正你有易容術，還能溜之大吉。”
凌鳳撫了撫自己的臉，頗有一番老娘面膜都要笑掉了的既視感，心里還在想象著那畫面，富家公子為了博紅顏一笑，一擲千金之后，才發現對方是個男子。
這和現代的網絡主播差不多，多少主播讓人雌雄難辨，只要能讓觀眾不停刷禮物，錢到手就行。
反正是人家自愿的，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你這兩年過得實在太無聊了，腦袋瓜里經常會想些亂七八糟的，也不知和誰學的。我有讓你不無聊的方法。”
墨凌灃放下手里的藥材，走到她身邊，鄭重其事的說道。
凌鳳原先還準備問他一大堆問題，眼下，兩人坦言相對，似乎也沒有太多想問的問題了，索性不問了。
墨凌灃實際上是個詭計多端的男子，當年能騙過雪傾城，能擁有諸多追隨者，誰知道他說的話有幾句真幾句假。
真不是她懷疑他的真心，僅僅是因為她了解他罷了。
她相信他是愛她的，但……這并不妨礙他愛其他人。
若是她問，他這輩子能保證只愛她一個嗎？他無論怎樣回答，對她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
當年，他對她信誓旦旦，但還是由于種種原因，而和慕容清荷有了關聯，這是他無法選擇的。
“墨凌灃，我得表明我的態度，你心里只愛我一個，我信，不過，我如今已經不是兩年前的我了，我不是那個弱不禁風，毫無用處，只會拖累你的女子。如今我總覺得你身上的擔子太重，我相信你愛我，可是，事實證明了，你身邊不可能只有我一個，不是嗎？”
“然后呢？”墨凌灃若有所思，仔細聽著。
“誰知道你以后會不會再因為其他原因而身不由已，或是打著為我著想，頗有苦衷的模樣，而和其他女子成雙成對，還表現出用心良苦的模樣。”
“你給我的愛，太過于沉重，而我本就是為了活著才來到你身邊的，本就不易，在你身邊，無異于是火上澆油。你的這份愛，我不想要了，放過你自己，別再把我放在心上了，也放過我吧。”
墨凌灃是個明白人，明白她的顧慮，更明白了她根本就沒打算留下來，一面還將他的良苦用心視作玩笑。
“墨凌灃，你再用心良苦，苦的只不過是你一個人罷了，在我眼中，你是個移情別戀的人，以愛我的名義，讓我陷入兩難，我活得不容易，讓我輕松點兒行嗎？”
墨凌灃心里隱隱作痛，此刻，連他也分不清楚凌鳳有幾分真情，有幾分假意，前一刻還說要留下來，這會兒就像是要變卦的模樣。
“你盡管直言不諱，何況……你說的都是事實，我的確傷到了你的心。”
墨凌灃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微笑道。
“對，我說的就是事實，但也傷到了你的心，我明白。”凌鳳點點頭。
“我也意識到了一個事實。你能想到這么多，這說明，你心里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我，即使我在你面前，你心里還是對我頗有顧慮。”
“顧慮我的立場和處境，顧慮關于我的一切，甚至，最重要的是，我聽到了一句……”
“你信我是愛你的，你知道我聽了這些話，心里會難過，你能有此番顧慮，那就夠了。不管你要不要我，我都已經陷入你的牢，難以自救了，愛你，本就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即使沒有兩廂情愿，那又何妨？”
“我在意你，盡管對你好，這就夠了，留下來吧，我只想對你好，你說得我都明白，我不想成為你的包袱，我是你的靠山不是嗎？怎么？如今不需要我保護了，就想對我棄置不顧嗎？從前欠下的那些人情，終是要還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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