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

第七百章 姓房

那邊哼唧了兩聲的紅豆此時似是也回過神來了,問他:“甄大人,小姐不在,你來做什么?”

素日里咋咋呼呼的小丫頭看著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戒備,這眼神看的甄仕遠氣的險些沒背過氣去。

用這眼神看著他作甚?也不看看他像壞人么?

甄仕遠心里腹誹著,對上小丫頭的眼神,沒好氣的直說來意:“能干什么?就是來找燈罷了。”

他要找被謝承澤和喬苒贏回去的那兩盞燈,聽說那兩盞燈最后都落到了某個成天上躥下跳的小丫頭的手里。

原來趁著小姐不在,甄大人是過來找裴卿卿的東西的。紅豆想著,突然覺得這話聽起來感覺怪怪的,不管是小姐還是裴卿卿現在都不在,甄大人卻在這等時候跑來要東西。

不過雖是這么想的,可小姐走之前交待過莫要惹事什么的,紅豆想了想,便帶著甄仕遠進了喬苒和裴卿卿的屋子。

甄仕遠跟在紅豆的身后走進了屋子,才一進門,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一股子甜膩的味道便撲面而來了。

怪了,難道是錯覺?裴卿卿那小丫頭都已經走了好些天了吧!甄仕遠心忖,怎么還會有這么一股子甜味?

正這般想著,便聽到一旁的紅豆發出了一聲尖叫聲,而后伴隨著一聲短促的喵叫聲,紅豆驚呼:“蜜罐翻了!”

一瓷罐的蜜罐罐蓋分離,里頭晶瑩的蜂蜜翻倒在架子上,陽光下,那一灘晶瑩的蜂蜜閃閃發光。

裴卿卿不在,這個家里除了小白還能有誰會做出這等事來。

在裴卿卿的訓練之下身手愈發敏捷的小白靈敏的跳到了架子頂端,抖了抖毛,喵了一聲。

厲害的喵都是這樣的,打翻了罐頭,卻能渾身上下不沾一點臟污。

看著紅豆手忙腳亂的開始收拾,甄仕遠無奈的撫了撫額,開始環顧四周。

有裴卿卿那個小丫頭住在這里注定了這屋子不會干凈,甄仕遠目光一掃,肉眼可見的范圍之內便看到了不少裴卿卿那小丫頭留下的痕跡:譬如繡桌繡布下鼓鼓囊囊,疑似幾塊蜜餞,床腳下已經探出頭的“果核”,架子上的幾粒糖滾山楂還有就在小白腳下踩著當球玩的糖球。

這么多零嘴兒,好在小白這只貓皮是皮實了一些,抓老鼠倒是真真的一把好手,沒有鬧出耗子來還多虧這只貓了。

甄仕遠粗粗掃了一眼,便率先將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架子上,雖說果核、蜜餞、糖球這種東西隨處可見,好在東西擺置倒是擺置的整整齊齊。

這覺不是裴卿卿的作風,一瞧便是是姓喬的丫頭的做派了。如此一目了然的找東西按說應當是一件容易的事,那兩盞燈也不是小東西,可甄仕遠環顧了一圈,愣是沒看到那兩只燈的影子。

甄仕遠找了一番眉頭直皺,忍不住轉頭問正舉著雞毛撣子在同小白“交戰”的紅豆道:“看到那兩只燈了么?”

雞毛撣子在半空中頓了頓,小丫頭一雙丹鳳眼眨了會兒,半晌之后,搖頭道:“不知道,裴卿卿最會藏東西了,除了小姐之外,我等要找東西只能憑運氣。”

話說回來,她原先還當甄大人是找了裴卿卿之后過來拿東西的,原來是沒同裴卿卿打過招呼啊!

那難辦了!紅豆攤手,道:“甄大人,你自找吧!”裴卿卿的東西一向最是難找的,她可幫不了甄大人。

甄仕遠聽的嘴角忍不住一抽,卻也無可奈何,只得低頭翻了起來。

一旁的紅豆舉著雞毛撣子跳了半晌之后,終究還是因為高度不夠沒有辦法給到小白教訓,只得悻悻然放了句狠話“晚上不給飯吃”就此作罷。

幫甄大人找裴卿卿藏起來的東西這種事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紅豆很快便尋了個借口出去了。

留下甄仕遠一個人在屋子里找燈。

該怎么說,應該是慶幸總算這屋子的主人不是裴卿卿那小丫頭一個人的,還有姓喬的丫頭的份。甄仕遠翻得很認真,當然女孩子存放衣物等私人物件的柜子是不能碰的,找了大半日,卻依舊沒看到那兩盞按說不小,且很容易找到的宮燈。

甄仕遠很是費解,就這么大點的地方,這宮燈還能藏在哪里?老實說該翻得地方他都翻了啊!

甄仕遠抬頭費勁的看向頂上的橫梁,老實說,連橫梁這種地方他都看了,依舊不見蹤影,那小丫頭還能將這么大的燈埋起來不成?

正這般想著,聽紅豆一聲驚呼自外頭響了起來。

這小丫頭一貫如此一驚一乍的,甄仕遠聽的忍不住蹙眉,下一刻便見紅豆提著兩盞宮燈出現在了門口,她揚了揚手里的燈,問甄仕遠:“甄大人,這可是你要找的宮燈?”

可不就是他要找的燈?甄仕遠看的雙目一亮,忙點頭道:“不錯不錯,且拿來本官看看!”

紅豆將宮燈拿了過去,道:“不會有錯的,那一日裴卿卿帶回來的就是這樣的宮燈,拿回來之后玩了不到半個時辰就沒有再看到了。好在我方才幫小白清掃它的窩,才看到了這兩盞燈。”

正常人哪有將宮燈藏在貓窩里的,這能找到才怪了。

甄仕遠總算拿到了手里的燈,也沒再與紅豆多言,轉頭便回了大理寺。

東西都差不多到手了,余下的便是應證了。

原本毫無頭緒的案子進展開始順利了起來,甄仕遠的心情也漸漸舒展。

甄仕遠心情不錯,裴卿卿的心情卻著實算不上好。

她帶著唐中元一路緊趕慢趕,不忘“督促”他快快趕路,好不容易在喬小姐他們來之前幾日到洛陽城下了,可看著前頭長龍似的進城隊伍,小丫頭的眉深深的擰了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小丫頭扳著手指算了算,道,“又不是什么重要節日,這洛陽怎的那么多人進城,都比長安城進城的人都多了。”

唐中元也有些不解,雖說洛陽也是大楚首屈一指的城池,可人多到這個樣子,也委實太古怪了。

他二人不解,身后排隊的百姓卻是知曉的,瞧這兩人一口流利的官話不帶半點洛陽口音便知應當不是當地人,于是“好心”為他二人解惑道:“倒不是什么重要節日,而是今日白馬寺的笑面夜佛會對外開放,所以大家都在排隊等著進城看一看這笑面夜佛的真容呢!”

笑面夜佛又是個什么東西?裴卿卿一臉的不解,轉頭看向身旁的唐中元,見他臉上是與她同樣的不解之色。

他二人一路走來,沒道理唐中元知道,裴卿卿卻不知道的。

見這一大一小,看年紀或許是兄妹的二人還是一臉疑惑的樣子,大抵是排隊等候委實無聊的關系,排隊的百姓便繼續“好心”為他二人解惑道:“笑面夜佛是我洛陽白馬寺獨有的,聽說月圓之夜,素日里不會說話的佛像便會靈智頓開,會笑,那時候的大佛是最靈驗的,向他許什么愿望都能實現。所以,每逢十五前后,洛陽白馬寺便會人滿為患。”

會笑的佛像?不知道為什么,唐中元只覺得從這人寥寥數語的解釋中聽出了幾分妖僧的味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而后忙轉頭看向裴卿卿。

往日里無所不能上躥下跳的小丫頭一向是個聽聞鬼魅便惶恐害怕不已的主,怕是要嚇壞了。這是唐中元的本能反應,可看到裴卿卿的那一瞬間,卻讓唐中元生出了幾分驚訝之感。往日里聽鬼色變的小丫頭此時卻睜著一雙大眼睛,一副聽的津津有味的模樣。

她不害怕嗎?唐中元驚訝不已,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年紀大了”看不懂孩子了,可是到底忍不住好奇,問她:“你不怕?”

裴卿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解道:“這有什么可怕的?”

唐中元道:“會笑的佛像……呃,我等平素見到的佛像都是莊嚴慈祥的,這等每逢月圓夜會笑會動的佛像,你不覺得莊嚴慈祥是沒看到,反而聽起來有些妖冶么?”

裴卿卿托著小臉認真的想了一會兒,搖頭,道:“沒有。”

唐中元:“……”

見唐中元這幅表情,大抵是為了安撫唐中元,裴卿卿想了想,又道:“只要不是鬼怪,便沒什么怕的。”

唐中元:“……”原來如此,感情裴卿卿怕的只是鬼怪,不包括其他。

因著并不懼怕,小丫頭興致頗高,正高興的拉著那閑著無聊的百姓問問題。

“大佛有多靈驗,不會是騙人的吧!”小丫頭說道,“就像寺廟里他們說的無比靈驗的符一樣,都是說說靈驗,實則也就是騙騙自己的玩意兒。”

喲!別看她年紀小,居然還挺懂的。那百姓怔了怔,有些詫異這么大一個小姑娘居然能口齒清晰條理清楚的說出如此“有道理”的話。

不過,雖是有些詫異,一來是閑的,二來是這看起來灰不溜秋的小姑娘細看之下生的真是可愛,于是百姓便干脆耐下性子同他們一邊排隊等候進城一邊說了起來。

“這可不是騙人的,這是真的。”百姓說道,“都是真人真事做不得假的。”

裴卿卿認真起來是個合格的聽眾,聽到這里,忙順著他的話問了下去:“怎么個真法?有人當真是因著佛像得償所愿了嗎?”

她雖然不喜歡讀書,不過因著天生聰明,所以這種成語拿捏著用起來十分嫻熟。這可不是她自夸,是喬小姐親口說的,當然,她裴卿卿也是承認這種事實的。

聽她還懂什么“得償所愿”,百姓忍不住笑了起來,待笑了幾聲之后,才忍住笑,道:“確實如此,而且還不少呢!”

“好些年前潮州有一年輕秀才因著雨天路滑不慎摔下山崖,人雖說勉強撿了條命回來,可憐卻是成了個癱子,走路都不成了。家里有些錢財,族中就這么一個讀書不錯的,自是要想方設法讓他站起來……”自古科考尤為苛刻,就算是書讀得再好,外在的東西若是有缺了少了也是無法再進一步了,癱子自然是無緣科考了。“家里不肯放棄這根獨苗,四處求醫,可是不少名醫都束手無策,道這是沒辦法的事了,畢竟這種事不是花錢就能辦到的了。”

“實在是沒有辦法之后,家里人帶著那年輕的癱子秀才路過洛陽,聽聞洛陽白馬寺香火靈驗便想著進來祭拜一番。”

委實是沒有別的辦法之后,便只好寄希望于神明了。

“聽說因著那日是個上香的日子,白日里香客絡繹不絕,年輕的癱子秀才不喜歡旁人瞧著自己的目光,是以不肯白日前來,因此家里人便想著晚上過來,同當時的白馬寺主持解釋了一番之后,主持同情秀才的遭遇,也知這世間不是所有人都能視他人目光于無物的,便欣然應允了,令他們入夜香客離開之后從后門進入,屆時小沙彌會為他們開門的。聽說就是那一日年輕的癱子秀才看到了笑面夜佛,沒過多久之后,人便不癱了,而后重新科考,一舉入仕,聽說之后官運還不錯呢!”

裴卿卿如同聽話本子一般聽的津津有味,聽到這里,忍不住問那百姓道:“那年輕的癱子秀才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小孩子就是這點不好,尤其是那等聰明伶俐的,凡事都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

百姓不得已,絞盡腦汁的回憶拼湊著早口口相傳卻根本沒細記的故事:“好些年前的事情了,哪還年輕的了,放到現在早一把年紀了。至于名字么,具體叫什么不大清楚,不過那個姓氏倒不是大姓,好像姓方……”

裴卿卿聽到這里,“咦”了一聲,道:“方也不是小姓呢!”

“不是方,是房!”百姓糾正著她的讀音,而后順手一指,指向路邊搭建的屋舍道,“房,房舍的房,這雖然不算什么稀罕姓氏,可當真不算多見。估摸著如今的大楚官員里姓房的也不過那么十幾二十來個的樣子,你一個個去問,總能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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