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信覺得很尷尬。
雖然已經完全融合了老人的記憶,但是在人際關系這一塊,他還是能夠拎得清的。
看著在自己面前哭的跟個淚人兒似的蘇梅,李世信幽幽的嘆了口氣。
大妹子啊,你喜歡了大半輩子的那個人他其實去年就已經死了啊
這個心態,是李世信最近才轉變過來的。
自打搞倒了谷明坤重新為孫仲井正了名,將本體一生之中最大的遺憾彌補之后,他已經將本體遺留下來的包袱放下。并且做好了準備,以一個獨立的,年輕的心靈去擁抱以后的生活。
事實上這段時間他也正是這么做的。
現在,看著眼前大有不依不饒之勢的蘇梅,他搖了搖頭。
“小蘇啊,我以前也有很多放不下的東西。可是一路走過來之后我發現,時間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跨度。它能夠讓慘痛變得蒼白,讓執著的人選擇離開。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注意到門口并排站著,用一種極為怪異的目光看著自己的三個精壯漢子,李世信呵呵一笑從板凳上站起了身來。
“呦,這是老俞家的小子吧?”
“啊”
看到李世信主動打起了招呼,俞家三兄弟趕緊撿起了地上的東西,魚貫進了院子。
來到了李世信面前,又看了看坐在院子里紅著眼圈的母上大人,三兄弟咧著嘴齊齊鞠了個躬。
“李叔好!”
收到附加強烈抵觸的負面喝彩值,1012點!
聽著耳旁蹦出來的喝彩值入賬提示,李世信暗暗一笑,依次拍了拍三個已經進入中年的漢子。手機\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唉!乖。你們仨出生的時候,你爸爸還給我寫信來著,那時候想給你們包個紅包放信里一起寄過來,可是郵局也不讓。雖然晚了點兒,不過高低有機會補回來了。來來來,收著!”
見李世信掏出錢夾,捻出了三張票子,站在最前面的俞家老大尷尬的擺了擺手。
“那個,李叔啊“
“嘖!”眼看著對方要推辭,李世信虎起了臉:“這孩子,怎么的,還嫌少啊?”
不顧俞家三個兄弟的尷尬,李世信強硬的將三張票子塞進了三人的手中。
一旁,見三個兒子滿臉日狗的表情,蘇梅擦干了眼淚,勾了勾嘴角。
“你李叔讓你們拿著,你們就拿著吧。”
“是,媽。那李叔,謝謝您了。”
“嘖!這孩子,跟你李叔客氣個啥?!行了,我去廚房視察視察你爹做飯進度怎么樣,這兒就交給你們了啊。”
對愈家三個兄弟使了個眼神,李世信逃也似的沖向了廚房。
院子里,看著那道瀟灑的背影,俞思難,俞思危,俞思故三兄弟凌亂在了風中。
“李叔這”
“八五年,紅包給這些不少了。”
“不怪李叔,怪就怪過去四十年人民幣太不爭氣了!”
當著自己親媽,捧著手中那皺巴巴的,面值為十塊的大鈔,俞家三兄弟滿臉寫著高興。
三個兒子苦笑不得的模樣,讓蘇梅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這么多年了,你李叔倒還是原來的樣子。”
俞家這處院子,和此前趙瑾芝那處李世信住了一個多月的格局上差不多。
都是二進的院,廚房和餐廳設在東廂房邊上。
李世信進去的時候,就見到廚房中一陣油煙氣,圍著圍裙的俞念恩帶著家里的小保姆,忙活的不亦樂乎。
“嘿,這么快聊完了?我還以為你們倆幾十年沒見,正經得聊一下午呢!”
看到李世信進來,一把將坐在廚房門口偷吃的安小小拎起來放到一旁,俞念恩意外的問到。
對方這口氣,著實讓李世信有點兒哭笑不得。
我特么還聊一晚上呢!
默默的在心里吐了個槽,李世信走到了灶臺之前,看著剛從大鍋里盛出來的一盤梅菜扣肉,伸出手捻了一塊塞進了嘴里。
將入口即化,肥而不膩的扣肉在嘴里充分咀嚼了一番,李世信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么多年,她和你就這么過來的?”
李世信沒指明了說什么,可是俞念恩卻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不然還怎么過?”
回身看了看俞念恩那滿帶著憨笑的老臉,一股愧疚還是不由李世信控制的泛上心頭。
“苦了你啦。”
沒成想,面對李世信的感慨,俞念恩一腳就踹了過去。
“去你大爺的!別特么跟老子在這兒裝蛋,我苦?我兒子生了仨,孫子孫女現在都一籮筐了我苦個屁!小梅她對你也就是牽掛,別特么太自我感覺良好!既然來了,趕緊的上菜!”
看著老友坦蕩的模樣,李世信抿嘴一樂,招呼著安小小一起,端起了盤子。
雖然當事人不覺得怎么樣,但是這一頓飯的氣氛還是比較怪異。
紅木仿古的餐桌上,大小八盤圍了老大一個圈。
那八盤菜,分別是東坡肘子,水煮羊肉,豬肉白菜燉粉條,大盤雞,紅燒魚,梅菜扣肉,紅油干豆腐,外加一盤熱干面。
八盤菜的菜碼,大的令人發指。
便是連安小小看了,都產生了一種“今天絕對能吃飽”的踏實。
而在桌子正中間,八瓶不知道珍藏了多少年,用保鮮膜包著,瓶蓋已經上了銹的西鳳酒。
看著桌子上擺的八盤菜,俞家的三兄弟直咧嘴。
“爸,李叔好不容易來一次,怎么不弄點兒好菜啊?”
“是啊爸,您要說沒時間弄,給我打一個電話,我直接在館子里定點兒帶過來嘛。你瞧瞧,這熱干面還算個菜,虧得李叔跟您多少年的交情,不然換二個人,還不得掉臉子?”
主位上,聽著兒子們的吐槽,俞念恩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將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李世信和蘇梅。
“世信,老婆。這菜做的不地道?”
感受到俞念恩目光中隱隱有淚光閃動,李世信抿嘴一樂。
“再地道不過。”
他對面,蘇梅也抹了抹眼眶。
“嗯,再地道不過。”
聽到二人附和,俞念恩哈哈一笑,隨即將八瓶在市面上買都買不到的老西鳳直接用牙起了開。
依次倒滿了放在桌子上的八個空杯子,他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四十多年啦,這八道菜,總算是湊到一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