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定香

第一百二十八章 信封

說通了余氏,兩人便打道回府。

余氏幾欲要來送兩人,被輕輕阻攔。

“莫要送了,今日桃兒那丫頭說想和阿芝一同睡,兩人好久沒見也是新奇,你晚上一人睡覺小心些,將門關好。”

余氏應了一聲,露出許久未見得笑:“兒媳知道了,哪有人會來啊,再說隔壁還有著嫂嫂一家呢。”

陳老太太揮手不語,晃晃悠悠的被方氏攙扶著離開。

不遠處的陳枝茂正在等候著,看到兩人轉彎連忙迎了上去。

余氏站在門口處直到看不到兩人身影,總覺得方才自己那句話似乎是又說錯了。

轉身就要離開時,隔壁院子門響了聲,黃氏探頭出來問:“方才可是婆婆來了?”

余氏點點頭,應了聲是。

方才黃氏本要去看門關好沒,卻是聽到門外面婆婆的聲音。

猶豫一番終是沒有出門。

想來也知是為了何事而來。

這幾日余氏雖面上不說,可心里一直責怪是自己通風報信。

才讓陳枝葉知道事情的始末。

也變得不親近自己。

自己還真是啞口無言。

明明是是自己好心幫她。

現在卻是里外不是人。

黃氏站出來,猶豫一番還是說出話:“真的不是我去向小叔說的。”

余氏結了心中一結,連帶著之前的事也看開了點。

那日她雖是醉醺醺,卻也是知道了是孩子童言無忌。

難得智慧了一次,笑道:“是我糊涂了。”

黃氏點點頭,心里的話翻滾一番還是沒有說出口。

余氏心思縝密,常是把無的想成有的。

自己幾句話稍不留意。

就讓她心里大做文章,莫名的又拿起脾氣來。

還不如不說那些。

讓她自己慢慢的悟去。

不解決根本,她和小叔怕是難以過日子。

黃氏沒再多說,轉身回了自家的院子。

滿臉擔憂。

季氏難得看幾次這樣的婆婆,關心問道:“婆婆可是身體不適?”

黃氏擺擺手,未多語幾句。

她向來都不是話多的,還能藏住事。

隨意找了個借口便搪塞過去。

陳家劉蘭芝正給陳子桃看寫好的信。

陳子桃一遍下來也沒看出點幾個認識的字。

末了只在后面連貫認出自己名字那三個字。

驚道:“阿芝,這都是你寫的嗎?比著夫子寫的都要好看。”

劉蘭芝輕咳一聲,她自然是比不上周夫子的字體。

不過女子娟秀,看到這委婉不比男子的灑脫的字形,下意識就以為好看些。

陳子桃托著下巴,苦著臉道:“可是阿芝,我自己都忘了下午說的什么話,所以也看不懂上面畫的什么,你可以給我念一遍嗎?”

劉蘭芝點點頭,拿起紙來湊近油燈,小聲念了一遍信。

陳子桃一臉崇拜,夸道:“阿芝認識的字好多,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說的話應該怎么寫。”

劉蘭芝淺淺一笑,鼓勵道:“往后你認識的肯定比我還多。”

陳子桃笑了起來,又連忙道:“阿芝,我又有話想和阿爹說,你可以也寫下來嗎?”

劉蘭芝點點頭,將自己的筆墨又翻了出來,研磨提筆準備寫信。

陳子桃咽了咽口水,說道:“阿爹,您還好嗎?我今日習習時不小心睡著了,夢到您不要了…”

說罷就哭了起來,劉蘭芝連忙停筆去安慰她。

卻被她按住手,繼續道:“我絕對沒哭,醒來時夫子打了我好幾板子,我一次都沒哭,您一定要夸夸我。

還有還有,我還夢到我有個弟弟,爹爹說他長的沒有我好看,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有了個弟弟…”

陳子桃越說聲音越低,劉蘭芝等上一會不見聲音,停下筆緩緩吹了吹墨。

扭頭發現陳子桃低著頭,她俯下身一看,滿臉的淚痕。

劉蘭芝心上一緊,伸手將她的淚擦干,安慰道:“表姐,你怎么哭了?等信到了二舅父肯定會給你回的。”

陳子桃輕嗯了一聲。

緩緩道:“我舅父常說,生我之前大家都以為是男孩,我爹高興的天天逢人就說,可最后生下來卻女孩…”

又急問道:“我是不是不受人待見?阿爹是不是因為我不是男孩才和娘生氣?”

劉蘭芝不知如何和她解釋這里面的曲曲折折。

二舅父好似從來沒有說過女兒不好…

相反的對陳子桃也是百般疼愛。

或許是當時期望過高,結局與想的不一樣才有些意外。

輕聲道:“不會的,沒有人不待見表姐,我們都很喜歡表姐啊。”

陳子桃輕嗯一聲,笑道:“塾里的長生哥哥也說我討喜,那我肯定不是惹人嫌的野丫頭。”

劉蘭芝眉頭一皺,問道:“表姐,惹人嫌的討厭鬼是誰喊的?”

陳子桃卻好似對這個稱呼一點都不意外,回道:“我回祖母家表哥表姐表妹什么都這樣喊我啊,他們說都怪我不是男孩,如果是他們肯定有更好好看的衣服穿。”

“你阿娘知道嗎?”

陳子桃搖搖頭,思索一番道:“阿娘回去就被舅父舅母一群人圍著,肯定不知道啊。”

劉蘭芝嘆口氣,心疼在她頭上摸了一摸。

安慰道:“往后不能讓別人這么喊表姐了,我們表姐是個特別招人喜歡的人。”

陳子桃臉一紅,喃喃說不出話來。

她自幼聽到外面頗多對她的爭議,大人的話她雖是聽不懂,但也知道是不好的意思。

久而久之就變得內向起來,不愛與人說話。

同齡人更是認識的少。

許是因為血緣。

許是因為脾性相投。

是以現如今就和劉蘭芝玩的好。

陳子桃鼓著臉,不解道:“為什么我的表妹就這么好,祖母家的表姐表妹就那么兇呢…”

劉蘭芝干巴巴道:“或許是…言傳身教?”

陳子桃輕聲問道:“言傳什么?是什么意思啊?”

她每次去祖母家,都會被幾個孩子圍起來。

不是搜她身上的糖果。

就是要摸她剛穿好的新衣服。

還要和自己搶好看的發飾。

可是一點都沒有讓著自己。

還是阿芝表妹好。

能幫自己寫信,還安慰自己…

懂得也多,說出的話我都聽不懂…

劉蘭芝就這樣坐著,只要陳子桃想出幾句想說的話,她便動手寫下來。

洋洋灑灑已是四五頁有余。

劉蘭芝糾結一番,落筆在下寫下一行小字,吹干水墨便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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