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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大伯索宅

第二百四十七章大伯索宅

以防意外,除了山東河北這樣的地方,其他趕考舉子,都是年前就入京,以備萬全之策。汝寧不頂尖近,和川蜀比起來,又近了不少,多數人選擇十月啟程,也有那九月就走的。李蘊算了下,往前趕一趕,在十月之前能將一家人的冬衣備出來,再和傅振羽一起入京。

傅振羽卻道:“容我想想。”

就這樣離開了女學。

次日一早,顧夫人派王媽媽來請傅振羽,被傅振羽拒絕。待王媽媽回到府衙,章知府便知傅振羽昨日先去林家,后去牟家。

林家是外家,又只有林儉一個兒子,媳婦也是汝南本地人,家庭人員清清白白的。牟家的話,只一個牟信在書院讀書,不至于這么親近。簡略分析過后,章知府下令:“去查牟家。”

汝寧府是章知府的天下。

不大會兒,牟家老小及其三代姻親的人際關系,放到章知府案前。都不用往后翻,到了李蘊,章知府已恍然:“牟家大娘子是倉子堅失散多年的姐姐,對上了。”

章知府探究這些,不過是做兩手準備。

當然,他最期待的,還是倉子堅安然無恙。除卻也算是李家門生外,他看好南湖書院,自家夫人又同傅姑娘親近。倉子堅,傅家,都安安穩穩的,府衙的變動也少一些。

顧夫人已經被傅振羽拒絕成習慣了,但依舊問一句:“今日那丫頭,又是用什么借口拒絕的?”

王媽媽道:“傅家大老爺在,說是要找傅山長索要祖產。”

傅家是二房,手里怎會有祖產?顧夫人雖有疑惑,卻也不關注,只問王媽媽:“依你看,她能解決嗎?”

這是實打實的關心。

王媽媽聽了,立即笑道:“可巧,奴婢和夫人想到一起了,問了傅姑娘。傅姑娘說暫時不必,若有麻煩,定來找夫人幫忙的。”

傅振羽辦事,顧夫人還是放心的,便將此事擱置。

南湖書院,傅振羽特意抽空見了王媽媽,便是想讓她大伯明白,便是她爹娘不在,她也不是可以隨意欺凌的小丫頭。

見完王媽媽,傅振羽復又去見自家大伯,比上次見面蒼老了更多的傅大老爺。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傅大老爺又抽起了旱煙,弄得滿屋子都是味。傅振羽強忍不適,勸了句:“旱煙不是什么好東西,大伯仔細身子。”

傅大老爺收了煙,說了句:“習慣了。”

傅振羽是做小輩的,又不是自己親爹,她提了句也就罷了,轉回正題:“我們接著說。我爹分的這宅子,怎是咱們六房的祖宅了?”

傅家大本營在傅家堂,不論哪一房的祖宅,都不會在汝寧府外。

傅大老爺道:“起先我也是這般認為的,所以你爹要這宅子,我便給了他。可我中秋那會兒去族長家送禮時,聽見了老人的閑話,才知道犯了大錯。你祖父因是庶出,在傅家幾個兄弟中不顯,就將家安在楊家莊。你太太原是楊家莊的人,你知道吧?”

傅振羽點頭。

因著這層關系,楊家莊里還有傅家不少遠親。

傅大老爺繼續道:“后來,你祖父才成親就中了秀才,族中分了他一處宅子,他才搬回傅家堂。細算起來,給你爹的這宅子,是我們這房的祖宅。”

這不是鬼扯么!漫說她爹的奶奶是個妾,就是正妻,除了過繼到外家,否則沒有將祖宅安在外家的道理!傅振羽不著急表態,只問自家大伯:“先前我家的宅子,如今在書院中間。大伯是想單要那宅子呢,還是想讓我爹拿錢買走?”

“你爹買走的話,出多少?”傅大大老爺略緊張地問。

這一刻,他的面相,和傅大太太,極具夫妻相。不知道是兒子生的太多,還是窮怕了,打傅振羽來到圣朝,大太太那雙剔透的大眼睛,便裝滿了貪婪之色,還貪的理所當然,傅振羽自然不喜她。

看到自家大伯也是一樣的神情,傅振羽心中冷笑,口內道:“我一個小輩,哪里知道?我問明大伯的意思,自會寫信送給爹爹,看他給多少,或是回來親自和大伯談都可以。”

傅大老爺一聽,忙道:“那你快寫信,叫你爹回來。”

“是,大伯。”傅振羽爽快應了,還歡快道,“一定會告訴我爹,如今這宅子是祖宅,極為重要,得讓他和大伯重新分一下家業。少說拿個一百畝良田,才能把這宅子換走。”

“這怎么行!”傅大老爺高聲反對。

汝寧府有水有河,一年兩收,良田一畝也要十四五兩。一百畝良田,原是傅家六房的家底。當年為了宿鴨湖這做宅子,傅山長一畝沒要,直接離開的。后來中舉后,又免費為兄長掛了這一百畝的田。小十年下來,如今那一百畝已經翻了倍。

即便如此,傅大老爺也不會給的。

不舍得是其一,其二,給出去后,他妻子一準整日鬧著上吊,逼他要回來。與其后來丟臉,不如打一開始就按照妻子的要求去做。

這是傅大老爺多年人生經驗總結。

但說實話,他并不完全責怪妻子貪財。這不是,他們大房孩子多,家里又太窮導致的么?這幾年娶媳婦得孫子,二百畝的良田,將將夠用罷了。別說分一百畝,就是分五十畝,家里定然亂作一團。

傅大老爺的臉色難看,傅振羽的臉色也不好看,驚呼出聲后,她不滿道:“大伯難不成只打算把祖宅要走,什么都不給我爹?若是如此,不就等于我們被傅家趕了出來嗎?我爹做了什么,以至大伯如此?大伯這么做,大爺爺知道嗎?”

傅大老爺從來都不和婦孺爭口角,因為爭不過。見傅振羽突然咄咄逼人,他只好避而不談,道:“你只管寫信叫你爹回來,下剩的,我和他說。”

說了這么久,傅振羽唯一看出的門道,便是她大伯就是想叫他爹回來。

可是,圖個什么?一年到頭的,大小節日、紅白喜事,她人雖不到場,禮和錢都是到的。別人隨禮二百文,她還都多了一倍子給的。

想了想,傅振羽道:“那我就聽大伯的一回,不給我爹爹寫信了。”

“我什么時候叫你不寫了?”傅大老爺一臉納悶,見傅振羽眼睛一瞪,知她又要啰嗦,趕緊道,“罷了,你不寫便不寫,把你爹現在的住址給我,我來寫。”

傅振羽才不會給他地址呢,道:“大伯有所不知,我家外祖母兩年沒見著我娘了,不顧年事已高,硬逼著我大舅舅帶她去江南。過了中秋便走的,這會兒若是順當,怕是已到了蘇州。大伯什么都不和我說個明白,只叫我爹回來,那便不必寫信,省得白浪費那十兩銀子。”

一封信要十兩銀子?

太浪費了!

傅大老爺迅速做出決定:“那我在這等著吧。”

然則,他不是一個人書院的。

傅振羽直接拒絕:“書院沒有空房子。”

傅大伯上一次來書院,還是傅振商百日那會兒。別人一直說他弟弟富貴了,宅子也大了。可他弟弟家,連個丫鬟都不用,每次回來都是賃車。是以,他相信弟弟不窮,畢竟是舉人。但沒想過,這么富有。這一次來南湖書院,雖還未進到里頭,但就前院,已比從前大了許多。

從前被騙就罷了,如今,傅振羽說沒空房子,他斷不可能再次被騙。

“旁的不說,你爹娘常年不在,他們那宅子,你敢住還是別個敢住?那可是祖宅,正好騰出來給我們住。”

說得那叫一個理所當然。

傅振羽原想繼續拒絕的,卻在剎那,又改了主意,將人留下。

穿回廊,過窄巷,路園子,傅大一家進了主院。把人送到后,桃李問傅振羽:“客院還有的,怎不叫大老爺一家去住?”

傅振羽長嘆一聲,道:“哎,我不喜歡大伯一家歸不喜歡,但是我爹不討厭啊……”

當年傅山長只要了宅子,也是因為他就一個閨女,長房卻有四個兒子。早晚都是侄兒的,他索性不去爭那些。傅山長是心甘情愿讓出家財的。

對于貪得無厭的長嫂,傅山長就更理解了。

他父親去的早,母親又是普通村婦。好容易將他和哥哥拉扯大,到了娶媳婦的時候。哥哥連個功名都沒有,愣是要娶識字的媳婦。母親求到嫡支,好容易給說了大伯母——待大伯母嫁過來,就叫嚷著上當受騙,可是已經過了洞房花燭夜。

打一開始,母親和兄長就在騙婚。是以,傅山長一直覺得傅家虧欠長嫂,各種包容。他是做小的,又是男人,讓一讓嫂子也就罷了。可眼看母親這個做婆婆的,反因為出身的事被兒媳婦拿捏,傅山長暗暗發誓。待他娶妻,定不娶讀書人家的姑娘。

后來,便是傅山長已是秀才,依舊堅守著自己沒說出口的諾言,這才叫傅母撿了個漏。

傅家兩個兒媳婦,傅母出身低,又沒生兒子;傅大太太呢,卻是出身好,連生四子兩女。老太太將從大兒媳婦那里受到的奚落,悉數給了傅母。傅母的日子不好過,傅振羽是假孩子真大人,看的分明。這一切,一直在傅家學堂做夫子的傅山長,卻一無所知。

是以,從前傅山長在的時候,傅母甚少同長房的人對上。只有傅振羽,才會巴巴說幾句。傅振羽方才答應,一是怕父親回來后,知道自己攆了傅大老爺一家,再次氣吐血。第二個,便是想將他們一家的意圖摸個底兒。

嘆息過后,傅振羽在桃李耳畔低語了會兒。

桃李興奮領命!

跟著傅振羽一年了,她那高超的后宅管理能力,第一次有了用武之地。桃李仔細安排了傅大老爺一家的吃喝,又派了兩名俏麗的丫鬟過去伺候。

是夜,傅振羽想著倉子堅,無法安眠。

是夜,傅家大太太,想著今日所見,后悔莫及,一直抱怨傅大老爺:“我說什么來著?他家已經富貴了,每年給我們那些都是小錢,你偏不信!”

傅大老爺因為分家占了弟弟便宜,并不好意思來楊家莊;后來弟弟中舉,生兒子,他這才來了次。可那會兒,傅家還住著原來的老宅子,并無什么富貴。才中舉的傅山長,主動提出為哥哥免費掛田——他們家之前的田掛在長房那里,一年也要孝敬不少的。

弟弟一心想著自己,對比之下,傅大老爺就慚愧了許多。反正傅山長逢年過節都回家,他便再也沒來過楊家莊這里。

此番前來,雖是受人之托,但實打實的原因,乃是大太太啰嗦的太多。現在一看,事實證明,妻子是對的,傅大老爺的氣勢就更矮了。

傅大太太信誓旦旦地說:“那人給了咱們一千兩叫咱們辦事,咱們把事兒辦了后,你必須和老二再要一千兩,不,兩千兩!”

傅大老爺不吱聲,在媳婦的催促聲中,才道:“逼老二回來就能拿一千兩,我總覺得跟天上掉餡餅一樣,不踏實。”

說到這個,傅大太太說起了一個傳聞:“先前那臭丫頭不是不讓我們進后頭,也不讓我們娘幾個進會客堂么?我想著,老二到底多有錢,這附近的人還能不知道?我就出去轉悠了一圈,你猜怎么著?他們說,興許老二已經不在了!”

南湖書院橫向占地一里地,東邊是湖,只有西面有鄰居,傅大太太根本沒走出去幾步。所謂的他們,其實只有一個人,還是別有居心之人。

“這不能吧?這么大的事——弟妹定然沒那個膽子的。”傅大老爺顫巍巍地說。

大太太則道:“她沒有,你那好侄女有啊!我可聽說了,如今這么大的書院,是那個臭丫頭管著呢!”

聽說……

傅大老爺忽然問妻子:“那你有沒有聽說,小羽和知府夫人的關系怎樣?”

“誰?知府夫人?這個怎么說?”傅大太太不解。

傅大老爺便將知府夫人身邊的媽媽,邀請傅振羽去府衙做客的事說了,又道:“我聽小廝那口吻,這是常事。都是小羽不大樂意去,總找理由給退了。”

知府夫人請,還拒絕,就是男子有坑都不帶這么干的啊!

“這不可能!”傅大太太鐵口直斷。

傅大老爺道:“要不,明兒一早,你再去外頭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