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到了書鋪,這邊依舊是無人問津,其實根據金秀這幾日的觀察,她就沒有看到有顧客進過這家店,真是有些奇怪,這家書鋪里頭雖然賣的書不算是時興的那些八股時文,但她上次過來隨意一瞥,見到都是一些歷朝歷代史書亦或者是一些文人筆談之類的,此外詩書等物也是一概皆有,卻不知道為何,如此的無人問津。
許是地方偏僻的緣故,加上這邊都是護軍子弟,金秀進書鋪見了劉掌柜,又問了今日要干什么活,今個的活計倒也簡單,只是將落灰甚多的書架都擦干凈,金秀書鋪后頭的院子之中取了水來,又用一塊抹布用力的擰干,再仔仔細細的擦干凈了在店面上的兩大排從地磚到天花板放的密密麻麻的書架,劉掌柜的也不多嘴,只是坐在柜臺后頭帶著一個玳瑁眼鏡仔細的翻看著一本書。
等著金秀擦干凈了書架,又順帶著把書鋪的外堂也掃了一遍,劉掌柜這才讓金秀坐下來,問了問金秀讀《西京雜記》最大的感想是什么?金秀說自己個還未讀完,劉掌柜也不以為意,只是問讀到什么感想什么就是。
“司馬相如初與卓文君還成都。居貧。愁懣。以所著鹔裘就市人陽昌貰酒與文君為歡。既而文君抱頸而泣。曰我平生富足。今乃以衣裘貰酒。遂相與謀于成都賣酒。”
金秀說讀到這一段,“我如今最大的感想,還是要有錢啊,”她喃喃說道,“文君和司馬相如,昔日也是錦衣玉食,富貴出身的,末了因為私奔的緣故,被卓王孫給厭棄,沒想到到了成都,竟然無法謀生,只能是拋頭露面去賣酒來賺些銀錢,可見這世上,若是沒有銀子,可真真是寸步難行。”
上輩子雖然不至于說一方富貴,但是衣食無憂,想買什么也不至于說不敢買,可如今這完全不同了,如今是一個銅板都要掰成兩半來花。
聽到金秀發出了這個感嘆,劉掌柜笑道,“這話原不錯,可這世上,除卻銀錢外,還有什么更需要的?”
“自然是權勢,”金秀答道,“司馬相如這個時候只是還未得漢武帝青眼,等到他寫了長賦被武帝看中后,帶著阡陌土地來投靠寄存于他名下的豪強不計其數,那個時候怎么可能還會差銀錢?”
劉掌柜看著金秀,若有所思,“權勢?說的不錯。”
“此外,自然還需知識,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這也是不會錯的,”金秀笑道,“司馬相如若是沒有這文采,也借不到漢武帝的權勢,而董仲舒能夠讓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也全靠的是他的學識。”
“那你以為,這三者,何為主,何為輔?”劉掌柜問道,“須知這三者,不是那么好分開的。”
金秀仔細的想了想,“自然是權勢為主,銀錢為輔,但學識為內涵,若是沒有學識,有了權勢,只怕也是小孩舞大刀,長久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