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后

二十八、新人之選(上)

大玄朝的官制,道臺官則有的單設,多數為兼任。其他如驛傳道,海關道,屯田道,茶馬道等,一般由當地同品級官兼道員。作為布、按副使,有分守道和分巡道。守道由布政使下的參政、參議發展而來,巡道是按察使下副使、僉事演變的結果。初設只轄一府,或數道同轄一府,后來有的統轄全省,有的分轄三四府之地。

這個官如果一定再解釋一下,分守道的話,就是管轄幾個府的省級派出機構,畢竟這個時代之中,交通是沒有那么方便的,巡撫為一省之尊,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每個地方都管得到,那么就分出幾府之地,讓這個分守道來管理,比如廣西桂平梧道,管轄的就是桂林府、梧州府等三府之地,這個權柄就很大了,上一步就是當到巡撫,入京就可以當到部院之中一司的郎中,基本上算是中層官員跳到高層官員的最佳跳板。

這是分守道,那么分巡道,那就是專業性較強的工作了,黃縣令這個晉中巡糧道,只是負責晉中這幾府的糧食稅收收集工作,地位和作用,那么就遠遠不如分守道了。而且級別也不必高,可以六七品的官兒當,而分守道起碼是四品。

“而且晉中能有多少糧食?”金秀笑道,“若是湖廣巡糧道,那么自然是不一樣的,這晉中綢緞多,票號多,偏偏糧食不算多,這不是要緊事務的道臺,為什么算是超擢呢。”

就好像后世之中那些旅游景區有名的地方,比如杭州旅游局,必然是位高權重的,但是山西煤礦出產地方的旅游局呢?只怕是養老吧,而反而來也是一樣的,比如山西某地的礦務局,地位和在本地的重要性,不知道比杭州的礦務局高出多少了。

晉中不是產糧之地,不是湖廣魚米之鄉,巡糧道也只是舊年所設罷了,算不得什么要員,不是其余地方那種十分位高權重的要員道臺。當然了,這個算不得要員還是要分人看,比如侯艷年,那就是要嚇死了,他們家很大一部分的生意,就是降河南山東直隸的糧食收集起來,販賣到口外蒙古的草原上去,或者是轉運出到俄羅斯去,這個巡糧道若是要卡侯家的生意,侯家還是很驚恐的。

“黃縣尊京師之中還是有些干系的,”金秀繼續說道,“他想要一下子就升知府黃堂,這不可能,但先去當一個分巡道,有了資歷,再擔任一府知府的位置,就名正言順了。”

“若是黃縣令高升而去,這個定興縣正堂,邢大人有興趣嗎?”

“小老兒若是說不感興趣,”邢主簿苦笑道,“這必然是假的,可就算是黃縣令高升而去,這個位置也不是該我想的,國朝沒有這樣的慣例,起碼在咱們定興縣,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例子。”

“事在人為,”金秀喝了口茶,復又轉過頭來看魏長生唱戲,“他黃縣令為何能如此,無非就是靠著京中的關系,你邢大人差一些關系,若是如今也有了這關系呢?”

邢主簿知道面前這位納蘭信秀大爺說的關系是何人,當然就是納蘭家,納蘭家是素日里頭攀扯不上的,可這樣出現在邢主簿面前,他雖然心動之極,但還是有些警惕,“納蘭大爺說的是,但是卻不知道要小老兒做什么?”

“你先聽我要做什么,”金秀淡然開口,“你聽好了。”

“我不想讓黃縣令當定興縣的縣令。”

“我也不想讓他當晉中巡糧道。”

這兩個話兒一出來,邢主簿的眉心忍不住劇烈的跳動起來,他已經習慣于金秀的驚人之語,但還是忍不住驚道,“這兩個事兒,不能同時存在的!納蘭大爺,如何能辦啊?”

邢主簿的擔憂是有道理的,如果他想要當這個定興縣縣令,那么黃大人必然要去去職,所以讓他不管是高升,還是滾蛋到晉中巡糧道去,是最佳的選擇,但若是納蘭大爺不想讓他當巡糧道,那么黃大人也就只能是留在定興縣,如果他留在定興縣,那么邢主簿,就半點希望都沒有了,開玩笑,你的上級還沒調走,那你怎么成為上級。

“自然是能辦,我就要讓他賠了夫人又折兵,”金秀自信一笑,這笑容霸氣無比,就連侯艷年原本還惴惴不安,怕此事不成,可見到金秀如此,心里頭也忍不住暗想,就算是此事不成,面前的這位納蘭大爺,絕對值得結交,只要是自己還有一口氣在,京中的這條線務必要拿住攥牢了!

“竹籃打水一場空,”金秀說完了這個話,也就不看邢主簿了,“邢大人意下如何?我給你一盞茶的考慮時間。”

邢主簿有些猶豫不定,他似乎要考慮很久才能把今日這事兒給消化掉,但是顯然金秀不愿意多等,并且侯艷年也不愿意讓他多等,“老邢,過了今個這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你若是不愿意,就請回去,納蘭大爺今日也是恰逢其會,不然你以為就靠著你這八品官兒的身份,平日里頭還能得他眷顧嗎?你若是不愿意,那回去別說出去就是了,我們再去找馬縣丞,我就不信,死了你邢屠夫,我們就要吃混毛豬了。”

有侯艷年在此,又見金秀氣度如此斐然,再聽到如此厚禮在面前,邢主簿如何忍得住,自然是要動心的。

人只要有了欲望,就會被別人有可乘之機。

邢主簿朝著金秀端起了蓋碗,“今日小的,就先以茶代酒,敬納蘭大爺一杯。”

金秀微微一笑,又看了一眼侯艷年,單手拿起了蓋碗,和邢主簿輕輕一碰,“那么就是最好了,也不瞞邢大人,我納蘭家沉寂許久,世人都覺得我們無能可欺了,我卻不這樣想著,我想著要重整旗鼓,一展納蘭世家的氣勢,決不允許一些宵小之輩敢踩在我納蘭家的身上作踐!”

“我說的話,邢大人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