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后

六、冬日迷霧(二)

“是啊!是啊!”皇貴妃暴怒之間抓住了鳴翠的這個提醒,她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這是一個好事兒!在西苑自然山高路遠,我鞭長莫及的,可如今既然是搬進宮里頭來住了,那就是我說了算了!鳴翠,”皇貴妃抓住了鳴翠的手,“你說,咱們該怎么對付她?”

“娘娘真的要對付容妃嗎?”鳴翠嘆氣道,“容妃萬般寵愛,就算是昔日的主子也是比不過的,如今又是有了身孕,只怕是更落在萬歲爺的眼睛里頭了。”

“這個道理誰都懂,皇帝寵愛容妃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皇貴妃先是咬牙切齒的說道,“為了這個番邦女子,昔日就是和南氏鬧了很大的脾氣,后頭還是老佛爺出面,才把這個事兒給化解了,可鳴翠你看看,尋常妃嬪晉升,在沒有子嗣的情況下,絕不可能升到妃位!可她在妃位上已經快十年了,如今若是真的誕下一個皇子,進了貴妃,日后,還有我和老十五老十七的容身之處嗎?”

皇貴妃說了一會,隨即又哀嘆起來,“我的身子不好,我自己個是有數的,只能是耐心靜養著,才能慢慢恢復,可如今這算什么事兒!元氏那個丫頭還沒打發掉,這邊,又來了一個容妃!”

“主子,主子!”馬有德忙抬起頭來,“元氏只是小事兒,算不得什么,如今容妃有身子,才是最要緊的大事兒,您且想想,若是平安生下一個公主,這也就罷了;可若是皇子,按照著萬歲爺對著容妃的喜愛,這愛屋及烏的事兒,可不是沒有的!”馬有德怕皇貴妃又把怒氣撒在他頭上,于是連忙朝著容妃潑臟水,“您可是要早些下決斷。”

“小馬子說的不錯,”皇貴妃連連點頭,“就是要早點準備才好,晚些時候,只怕是來不及了!”

什么來不及了?鳴翠和馬有德都沒問,但是都明白了這個來不及的意思是什么,鳴翠到底還是想多了些,“主子還是要三思,這個事兒,沒有馬有德說的這么簡單,您且想想,老佛爺是最不喜歡容妃的,之前容妃不住在東西六宮里頭,萬歲爺要給她單獨在西苑建寶月樓,也是和老佛爺的不喜歡有關系的,可如今呢?老佛爺今個是半句不喜歡的話兒都沒說,半點不高興的意思都沒露出來,反而是叮囑主子要把容妃挪移到了宮內來,要為了容妃著想,還是別的什么?”

皇貴妃低頭不語,鳴翠自問自答,“還是為了皇家血脈著想,所以才會這樣就讓容妃住進來。”

皇帝修建寶月樓,一來是的確彰顯對于容妃香見的寵愛無與倫比,二來皇太后的確也不喜歡香見,借著宮規的由頭,處置過容妃幾次,皇帝自然是要想一個兩全的法兒來,特意將容妃挪移到了西苑這里,也不用容妃請安問好什么的,皇太后眼不見心不煩,自然也就不理會了。

“老佛爺不介意這個,可我也能不介意嗎?”皇貴妃怒道,“老佛爺如今是天下最尊貴的人,自然是想著皇家開枝散葉,可我卻是不想如此!”也就是在這樣私下說話的時候,皇貴妃才會這樣說的如此直接。

皇貴妃站了起來,渾身發抖的站在殿內來回迅速的踱步,她是宮里頭的老人了,雖然年歲只是還三十多而已,可永盛朝波橘云詭的后宮之爭,她是從開始的幾年到后頭都感受過的,“孝賢皇后位居中宮,卻不是最得寵的,先是慧貴妃嬌美艷壓六宮,可惜死的早,后頭純妃溫柔可人,與世無爭,但也是有心機的,想著在孝賢皇后過世后也成為皇后,還有那嘉妃,仗著是朝族之人,能歌善舞,更是在六宮之中占據一席之地,這些人,我都見過,都伺候過的!”

皇貴妃魏氏,剛入宮的時候在孝賢皇后的宮中當女官伺候,后頭機緣巧合,才是一步步從官女子升上來的,永盛朝前三十年的六宮斗爭,她是非常清楚明白的,沒有一個女人是楚楚可憐完全善良的,如何的勾心斗角,如何的波瀾起伏,簡直是要比傳奇還要精彩,比戰場還要來的血淋淋。

后半段就成了南氏和舒妃容妃等人爭斗,而自己個悄然崛起的故事了,好不容易到了如今的位置,可這個容妃,自己個一直認為就只有一些恩寵,卻沒有什么其他能耐的容妃,竟然有了身孕!

“六宮之中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讓皇帝如此的放肆寵愛,也沒有一個人,能夠讓我這樣的警惕,原本是想著她恩寵再多,也不至于對著本宮又有什么威脅,可如今竟然有了身孕,”皇貴妃神色陰霾的說道,“那么將來就說不好了。”

鳴翠和馬有德都不敢說話,這事兒,要皇貴妃自己個決定,若是她沒決定好的事兒,別人再怎么勸都是沒用的,皇貴妃踱步了好幾下,“恩,這個事兒,還是要辦的,”她下了決心,眉毛一挑,“只是還不是現在!先把宮殿選好了,再做其余的事兒。”

“這事兒,奴婢以為,還是要等一等。”既然皇貴妃定下來要做,自然鳴翠就要朝著皇貴妃的思路去出主意了,“等一等別人?”

“等一等別人?這是什么意思?”

“不僅是娘娘,只怕這宮里頭的所有嬪妃,都不樂見容妃有身孕,今夜很多宮里頭,睡不著的大有人在,既然如此的話,娘娘不如先等等,總有人會動手的。”

“妙啊!”皇貴妃眼前一亮,“誰不是這個心思呢?我何必這么著急?先等一等,等到了時候,別人忍不住了,我都不必動手,只是推波助瀾就是了!”

“這是一個好辦法!咱們先辦好其余的事兒!”皇貴妃點點頭,“把宮殿選好了,這就是最要緊的事兒。其余的事兒,慢慢來,這位容妃一入宮,大家伙就會知道,什么叫做六宮粉黛無顏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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