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唐時玥笑著起來接下,周娘子找了個由頭就走了,祈旌這才坐下,他不但給她買了戥秤和搗藥罐,居然還給她買了個碾船,也叫藥碾,就是那種船形,上頭一個碾輪,用腳踩著碾藥的東西。
唐時玥都樂了:“我又不開藥鋪,要這個干什么?”
祈旌看了她一眼:“那你要戥秤和搗藥罐干什么?”
“我泡酒!”唐時玥笑著壓低聲音:“所以只需要顆粒就行,不用碾那么碎!”
祈旌點了點頭,又問她:“村醫催債了?”
“喲?你消息還挺靈通的。”
唐時玥想起她布的套中套,估計已經套到肥豬了,于是心情很好的跟小伙伴分享了一下快樂。
這會兒,祈旌坐著,她站著,所以她一咬耳朵……就真的有咬耳朵的感覺了。
暖暖的呼吸吹在耳邊,祈旌手按在膝上,仍舊坐的端端正正,一臉鎮定的問她:“那你還不去看看?”
唐時玥用“你是不是傻”的眼神兒看了看他:“我當然不能去了,我去了救還是不救?兔子我拿還是不拿?”
祈旌一凝眉,“那之后事情如何控制?”
“嘖!”唐時玥這回直接說了出來:“你是不是傻?這種事兒能有什么結果?一個結果是有人發現了那頭肥豬,救下他之后來報信,另一個是有人發現了那頭肥豬,把肥豬和兔子一起送了回來,再有一個是那頭豬倒霉,一晚上都被沒人發現,真到了那一步,也用不著我出手,唐家自然會招呼人手去找。”
她下結論:“總之,這件事情我不能露面,我就是設了個索子,之后的事兒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特別無辜!你記住了嗎?”
祈旌看了看她,默默的點了點頭。
唐時玥猜的沒錯。
很快就有個村里的后生過來報信兒,而且這個人還給她扛來了四只兔子,急急的道:“唐時銀又去偷你套的兔子了!結果叫索子給套住了,掛那兒整個人都癱了,我留了個心眼兒,先把兔子給你送回來,我還得趕著去唐家報信兒,你自己小心些。”
唐時玥情真意切的表示了一下震驚,然后送了他出去。
很快,孫婆子就哭嚎著,領著一伙人跑去接唐時銀了。
唐時玥挺悠閑的提著兔子,先給報信那人家里送了一只,又給村醫家里送了兩只,然后才回來等著迎戰。
她選的地方本來就離山下挺近,這會兒人也都到了,可是唐時銀足有二百多斤,又掛了個把時辰,整個人連嚇帶累的,肉山一樣癱在地上,一步也不肯走,何氏只能又下山叫了幾個后生來,把人抬了下去。
孫婆子一邊哭一邊問唐時銀咋回事兒。
唐時銀從來不覺得欺負唐時玥是錯兒,當然是理直氣壯的把事情說了一遍,孫婆子當場就炸了,走到破屋門口,她叉腰就罵:“唐時玥!你個喪良心沒人味的X崽子!不得好死的下作玩意兒,這么坑你兄長,也不怕死了上刀山下油鍋,一輩子叫人戳脊梁骨……”
“我怎么會知道啊!”唐時玥怯怯的迎了出來:“奶奶,我還欠著村醫的兔子呢!這眼見到日子了,我不抓兔子怎么辦?我咋知道三兄又跑過去,”她似乎委屈的不行了,捂著臉哭道:“我為了避開三兄,都特意換了個地方呢,為什么三兄又去了!還給不給人活路了……”
孫婆子才不管這個,瞪著眼罵道:“少給老娘玩兒這套,別以為你那點小心眼老娘看不出來,你小尾巴一撅老娘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黑心爛肝的玩意,老娘的孫孫掉根頭發,老娘非得活掐死你不可!”
她越罵越難聽,旁人忍不住勸道:“先送孩子回家吧。這事兒你們也不占理,罵人做甚。”
當他們抬著二百多斤肉很輕松么?他還一個勁的的動彈。
沒想到他一說,孫婆子就火了:“呸!你放的這叫什么屁!怎么不占理了!誰說我不占理!我孫孫平白的叫她捆在山上半天,我還不能罵她了!”
說話的后生忍無可忍,直接一松手,怒道:“唐時銀踩了索子,是因為他跟著人家小娘子,偷看人家設陷阱,還想偷人家的兔子,從頭到尾都是他找事兒,不管出啥事都是他自己作的,你怎么有臉罵人家的!”
本來就是眾人七手八腳的托著,一個人松手,其它人也撐不住了,紛紛松手,唐時銀嗷的一聲,就跌到了地上,捂著屁股哭喊起來。
孫婆子嚇了一跳,頓時心疼的不行,急上前去扶,一邊罵那幾個后生:“你們手斷了么!抬個人還叫人摔了!摔了我孫孫你們賠不起!”
其實村里極重宗族,同宗的長輩,罵幾句就罵幾句了,罵重了一般也沒人會計較,可是這一回孫婆子實在是過份了。
那幾個人剛端碗準備吃飯,就被叫出來幫忙,結果是這種糟心事兒不說,還一點不落好,也都火了,有人道:“我又不該你的不欠你的,好心幫個忙還落下不是了!”
“就是!你們家銀兒整天跟個土匪一樣,壞規矩,還搶人家陷阱里的東西,早知道是他我就不來了!”
“攤上你這種奶奶,玥丫頭也是倒霉!”
大家紛紛指責。
孫婆子雖然潑辣,卻也精明,起初幾個人開口,她眼皮子一翻還想罵回去,但大家都開口,她也明白犯了眾怒。又不甘心咽下這口氣,就轉頭罵唐時玥:“都是你這個喪良心的玩意兒!要不哪來這么多事!看你三兄命都沒了半條,你虧心不虧心!”
唐時玥一聲不吭,旁人又道:“這事玥兒沒錯!有啥好虧心的?”
“就是!人家好好的設個陷阱抓野兔,礙著你們家什么事了!”
“要照你這么說,以后大家都別設陷阱了!”
有人譏諷道,“那可不行,設了陷阱獵了啥給他們銀兒送去才行呢!要不就是喪良心!”
這種時候,之前一次次鋪墊的效果就出來了,開腔的人越來越多,孫婆子和何氏也不敢強硬,罵罵咧咧的走了。
幾個同宗的嫂子嬸子安慰了唐時玥幾句,也走了,那幾個后生往家走,經過族長家,就進去把這事兒說了說,大意就是,唐時銀必須得管管了,自己不講規矩還倒打一耙什么的,太惡心人了!